那股气息穿梭在人群里，萦绕在他的鼻息间。浅淡又挥之不去。路边水果摊的老板叫住了他。他回头看去，老板正摇着蒲扇打摆子：“我还以为看错了呢，真是你啊。”“怎么了？”周燃轻声问他。老板摇了摇扇子：“新到的西瓜，拿一个回去冰镇着吧，昨天水草路过的时候站我这直咽口水，我给她切了一块，小姑娘还不好意思要呢。”他说这话时，目光时不时打量着周燃背上的人。老板扇了扇飞过来的蚊虫：“你这背的是你小女朋友？喝多了？”
夏眠随着周燃一起躺在了沙滩上。
沙子软软的，还带着点温热，像是躺在阳光中被一点点包裹。
她仰着头看着那片夜空，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月亮也一点一点攀爬。
夏眠躺着，感觉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她长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好舒服。”
周燃说：“以前这边公路没有小吃街，路灯也很少，晚上躺在这里的时候可以看到一整片星空，月亮又大又亮，就像是挨在海面上的一样。”
夏眠回过头看着周燃：“你一直都在夏城，从没有离开过吗？”
周燃顿了顿：“有。”
夏眠看着夜空的月亮说：“我妈妈在苏城唱了二十多年的评弹，所以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苏城，我从来没见过你说的那种月亮，也没见过今晚这样的海上晚霞。”
第一次见到的东西总是会格外惊艳。
夏眠开始留恋这种感觉。
她说：“周燃，我觉得很奇怪，我居然有点舍不得这里了。”
周燃回过头看着她。
两人躺在沙滩上，周燃借着公路上的幽黄看着夏眠的侧脸。
少女的皮肤白皙，发丝随着风在鼻梁上轻摆，她眸光闪动，那对长睫也跟着颤动。
周燃枕在头下的手微微颤动，他敛起指尖，问：“不舍得什么？”
“你。”夏眠说。
周燃一怔，心跳仿佛停了一拍。
他诧异地睁大双眸，怔怔地看着夏眠。
“还有老路、庄仲、屁桃儿水草，还有夏城的风啊，海啊……通通不舍得。”
周燃一顿，愣过神后突然觉得自己的反应很好笑。
他自嘲的轻笑一声：“跟你商量个事。”
夏眠回头和他对视：“嗯？”
“咱下回说话能不这么大喘气吗？”
夏眠“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尽量。”
“三个大忽悠和两个小屁孩，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周燃说。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居然有那么点希望夏眠能说出点什么来。
夏眠说：“因为从来没有人拿我当傻子耍过，也没有小孩说我是黑社会大姐，我要把你们都记下来，算得上我人生中遇到的一大奇葩。”
“……”
周燃欲言又止，最终无奈道：“要是不会说话，其实可以闭上嘴先歇歇的，累不着您。”
夏眠笑了好一会。
周燃无奈地看着她。
这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 尤其是那一双眼，甜的像月牙，脸颊上还挂着酒窝。
周燃看了一会，打断了她：“笑够了吗？”
夏眠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总觉得有些话不适合你说，我本来觉得你是很高冷的。”
周燃哼笑一声：“我谢谢您。”
夏眠笑够了才停下，她看着月亮，酝酿了好一会才说道。
“我没交过什么朋友，我妈妈每天晚上要去茶馆唱评弹，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那时候我上网交过几个网友，经常和她们聊聊天，虽然很开心但又都是虚拟的，因为在热闹的时候我身边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周燃静静听着夏眠说。
“我本来以为来夏城就只是我一个人的旅行，但是在这里遇见了你们，这种感觉好奇妙，我有时候时常在想……”
夏眠的话停住了。
周燃望着她：“想什么？”
夏眠说：“在想，你要是嘴巴能善良一点就好了。”
周燃：“……”
周燃：“没交过朋友是你没挨过打的理由吗？”
夏眠笑笑没说话。
月亮渐渐升高，白月光罩在海面上，她看看月亮，又看看海。
有海风经过时会撩拨起她的发，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裹挟着她的感官。
困倦感攀上来，夏眠的眼皮越来越沉。
她时常在想，要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个夏天就好了。
夏眠是被周燃背回去的。
夜晚的海风开始有些冷了。
夏眠静静地睡在沙滩上，难得惬意，她居然就那么睡着了。
周燃想叫醒她，可看到夏眠的睡脸时，他的手又顿住了。
他看着夏眠的脸，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的是老路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靠。
周燃在心里骂了一句。
想老路那个狗东西干嘛。
他轻轻拍了拍夏眠的手：“该回去了。”
夏眠连眼睛都没睁开，随口就应了一句：“好。”
答应的好好的，完全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周燃乐了。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
他是该高兴夏眠对他没有防备心，还是该骂夏眠是猪，走到哪睡到哪。
等夏眠醒了，他非得好好骂一顿她。
不管怎么说，对一个男人放松警惕都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周燃起身轻轻托起夏眠背在身上，他不自觉放轻了力气，小心翼翼地做着每一个动作，直到彻底将人背到背上。
夏眠太瘦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从沙滩一路走上围桥，再穿过小吃街，周燃就那么一路把她背了回去。
小吃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两人。
从月色下走到明黄，周燃放慢了脚步，在飘香的烟火味中，隐约嗅到了背上的茉莉花香。
那股气息穿梭在人群里，萦绕在他的鼻息间。
浅淡又挥之不去。
路边水果摊的老板叫住了他。
他回头看去，老板正摇着蒲扇打摆子：“我还以为看错了呢，真是你啊。”
“怎么了？”周燃轻声问他。
老板摇了摇扇子：“新到的西瓜，拿一个回去冰镇着吧，昨天水草路过的时候站我这直咽口水，我给她切了一块，小姑娘还不好意思要呢。”
他说这话时，目光时不时打量着周燃背上的人。
老板扇了扇飞过来的蚊虫：“你这背的是你小女朋友？喝多了？”
周燃走过来的时候，他离着老远就看见了，头一回见着周燃和女孩子在一块儿，可不得叫住问问。
“没有，”周燃说，“冰箱里还有新鲜的。”
他目光在水果摊上扫了一眼，几个椰子被摆在最下面。
小吃街嘈杂，背上的人嘤咛了两声。
等夏眠醒来时，月色透过窗子照进来。
她的胳膊一阵发麻，还沉甸甸的。
她转头看去，水草和屁桃儿一边一个睡在她怀里，屁桃儿的姿势不太好，脑袋枕在她手臂上，一只小胖腿还挂在她身上正打着呼噜。
窗边上，一个未被开封的椰子被静静地放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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