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翻身甩在沙发上，他双臂撑在她身侧，沉声问，“你猜我舍不舍得？”倪薇意识到玩脱了，翻身要去茶几的柜子里找套，被他单手拽住脚腕，“找什么？”她从柜子里拿出上次买的蓝色小盒子，煞有介事提醒，“做好防护。”陈宕轻哼一声，睨一眼她手中的东西，“怕什么？真有什么被齐少远知道，那也是你应得的，倪薇，被甩的滋味，你也该尝尝。”饶是这样说，陈宕还是拿过她手中的盒子。她抬起右腿，脚尖在他的臂弯轻碰，弯着眼问，“我们像不像在偷情？”
屋里暖气很足，阳台的落地窗紧关着，一点冷意都侵入不了，外面灯色昏黄，倪薇坐在沙发上，偶尔偏头，看见灯光下飘扬的白色絮状物。
客厅的电视机播放春晚，今年的小品节目不错，倪薇看得有滋有味的。
陈宕收拾完餐桌，从茶几上拿过烟盒，坐在单人沙发上，香烟含在嘴里，修长的手指即刻要按下打火机时，他又想起旁边还有人，眉头微蹙，正想收起打火机，却被一只冰凉纤瘦的手按住了。
倪薇嘴角含着笑，坐在沙发边缘，俯身垂首，为他按下打火机。
啪嗒。
烟头点燃，陈宕轻吸了一口，唇瓣溢出白色薄雾，倪薇的手还握在他拿打火机的右手上，他半垂眸，唇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抬手弹烟灰，他的动作慢条斯理，长着这样一张脸，连吸烟都是赏心悦目的。
倪薇看着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烟。
是她这几年来无数次闭上眼，脑海中都能清晰浮现的那双手。
熟悉到令人心痛的感觉，从前，他用这双手拂过她落泪的脸颊，摸过她柔顺的发丝，也曾怜惜而流连的在她肌肤上每一处抚摸过，他掌心的温度，他舍不得大力的动作，她都还记得。
也是此刻，她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原来有些回忆，并不是时间久了，就会淡去。
就比如现在，那双曾经给她带去欢乐和欢愉的手，再度带给她锥心刺骨的痛。
倪薇拧拧眉，鬼使神差伸出白嫩指尖，从他手里拿过那根烟，夹在指间，她的动作是那样的突然、不按套路，可他偏偏就没有任何阻拦，只平静看着她，她将烟蒂放在红唇边，也学着他的姿态，猛吸了一口。
辛辣、呛鼻，她被呛得急促吐出烟雾，生理性眼泪都被咳出来，眼尾染上绯红，却又舍不得就此罢休，再度尝试，这次她学乖了，轻吸慢吐，如此吸吐几次，才有点适应。
陈宕习惯抽红塔山，很久之前，倪薇就见他吸的这个牌子，爱得难舍难分那段时间，她心情好时，下了班回家还偶尔会给他带一包烟。
指尖夹着烟蒂，她弯着眉梢看陈宕，也不说话，只慢悠悠吐着烟雾。
此刻的她，哪里有一丝不会吸烟的影子，一吸一吐，吸烟也得心应手。
诚然，倪薇是天生的放纵者，她这长相就决定不论做什么，倪薇总能做到引人注意，淡然的表情，娇媚如丝的眼角眉梢，殷红饱满的唇只需微微一弯，轻易就有对周围任何事物漠不关心的神态，这是她与生俱来的魅力。
‘喵～’雪球从客房窜出来，绕着桌脚蹭了蹭，陈宕淡淡看过去，视线落在书房与主卧之间那道白墙上——
一幅四十寸的照片静静挂在墙上，用木质的相框装起来，是倪薇的照片。
画面里的她，穿着鲜红色的清凉泳衣，身材曼妙，凹凸有致，双臂自然举起，指尖扶着一顶草编帽，她双腿修长，站在阳光明媚的沙滩上，身后是无边无际的蓝色汪洋，轻柔卷起一层层小小浪花，她对着镜头笑容灿烂，笑得明眸皓齿，发丝被海风吹乱在空中飘逸，却没有遮挡住她好看的五官，那一刻就此定格。
镜头语言很美的一张照片。
“好看吗？”倪薇夹着烟，随他的目光一齐看向那幅照片，她淡笑着问。
陈宕不再看，指尖一挑，手中的打火机转个圈，他开口，“什么时候拍的？”
倪薇又吸一口烟，眯了眯眼，像是在回忆，照片上的她，那时真是处在一个好时光，倪薇扬扬眉，自己也不太确定：“好像是跟你分开的半年后，又或者更早一点？记不太清了，总之是几年前，”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心就想着红，以为自己舍弃一切，整颗心扑进这个圈子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刚跟陈宕分手那会儿，她心里面是挺难受的，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辜负了他，这样不声不响的留张破纸条就拿着行李玩失踪，简直搞人心态。
但她不是擅长说离别的人，何况陈宕又那么好，她怕当面会说不出口，于是逼着自己做了这个坏人。
头几年，她是真的拼，也是真的信自己会红，这照片就是第一次接广告时拍的，给一个小品牌防晒霜打广告，钱少事多，但她全程都带着笑容，应着品牌方的要求一次次在烈阳下 NG 又重来。
“走的那天，连分手都不敢跟你直说，偷偷摸摸一走了之，接到第一个广告时还高兴得失眠，以为这样就能红，”烟蒂燃到尽头，倪薇低头掐灭烟，倏勿笑了一下，“那时候是真的蠢。”
陈宕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他习惯沉默，很多时候，有些话不必说，说出来她也未必喜欢听。
倪薇不在意他这个态度，盯着他的薄唇，笑问，“这几年你是不是特别恨我？我总是梦见你，梦里，你只要出现，就准是来要我的命的，我前几天还梦到你掐着我的脖子要我去死。”
“是，倪薇，”他不置可否，抬眸，眸中冷冽一片，“知道我在那场几个月前和你重逢的那场局上想什么吗？”
她浅笑吟吟看着他，等着下文。
看她那么熟练的敬酒，笼络男人，他是真的恼火，也是真的，“真的想一把掐死你。”
他十分认真，并不像在说笑，倪薇当然也知道他没说笑。
陈宕是真没懂，她这么迫不及待丢下他，丢下他们的未来，就把自己混成这个鬼样子，这算什么？
“这样啊，”她的语调还是轻的，指尖点到他隐隐冒着青色胡渣的下巴，暧昧似有若无，“我记得那天你也是有机会掐死我的，为什么没动手，”白皙手指从喉结移到他的衬衣纽扣上，飘飘然的撩拨，“陈宕，这些日子，你都没忘记过我是不是，承认吧……”
性感的喉结徒然滚动，他轻轻歪头，坦然看着她，“承认什么？”
“承认你舍不得弄伤我，”她笑，手指欲要解开他的扣子，被他一把攥紧手腕，他并不怜香惜玉，大力得她骨头硬生生发痛。
被他翻身甩在沙发上，他双臂撑在她身侧，沉声问，“你猜我舍不舍得？”
倪薇意识到玩脱了，翻身要去茶几的柜子里找套，被他单手拽住脚腕，“找什么？”
她从柜子里拿出上次买的蓝色小盒子，煞有介事提醒，“做好防护。”
陈宕轻哼一声，睨一眼她手中的东西，“怕什么？真有什么被齐少远知道，那也是你应得的，倪薇，被甩的滋味，你也该尝尝。”
饶是这样说，陈宕还是拿过她手中的盒子。
她抬起右腿，脚尖在他的臂弯轻碰，弯着眼问，“我们像不像在偷情？”
他不说话，被她拽到自己怀下，倪薇不死心，指尖抵在他的胸膛又问一次，陈宕被她磨得咬牙，低声说，“难道不是吗？”
“那你成奸夫了，陈宕。”倪薇笑着说。
陈宕不语，淡淡看她一眼。
她躺在他身下，脸颊绯红，情迷意乱，唇瓣也沾染水汽，他眸色一黯，一点点将她探寻。
·
之后的假期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溜过去。
倪薇在初春又进了剧组，这回因为女二也算是重要角色之一，她还分配到一个临时小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女孩，青春朝气，带着眼镜，做事有些毛手毛脚，但性格很好，她介绍自己的时候十分认真，说自己叫白露，取自某个节气，因为她生在那天，没什么文化的爸妈干脆就给她取了这个名。
倪薇听到这时，正在休息室琢磨剧本，这次的角色和女一号的戏份差不多，甚至可以说不相上下，这样份量重的角色，倪薇不敢松懈，偏偏刚毕业的女孩敛不住倾诉欲，白露一边为倪薇打理造型一边叽叽咕咕说自己的名字由来。
她觉得这女孩挺好玩的，不忍气氛冷场，说了句，“白露，挺好听的。”
“还好是跟着二十四节气取的，要是跟着五谷，我不得叫白小麦，白稻米……”白露胡思乱想着，说完自己笑起来。
桌上的手机亮起来，提醒还有半个小时要到拍摄时间，倪薇伸手关掉闹钟。
白露看一眼对面的化妆桌，乔妤笙这会儿还没来，白露撇撇嘴，抱怨：“又来迟了，估计一会儿整个剧组还得等她，真是的，明明演技也就那样，耍什么大牌，拖累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工作人员。”
女一号和女二号的化妆室在同一个房间，乔妤笙最近几天来得都比较晚，临开拍才来，哪怕急匆匆上妆，也要害得剧组全部一起等，但她咖位摆在这，听说背后还有个金主投资了这次的剧本，没人敢说她，除了导演半隐半明的提醒。
乔妤笙虽然嘴上说下次不会了，第二天依旧来得晚，从一辆黑色迈巴赫下来，看得人艳羡，导致她趾高气扬的气势更增，于是更加不把别的放在眼里，反正有人托底，她完全不顾剧组工作人员的死活。
寒气未散的初春，让人硬生生等着，一等就是半小时起步，私底下有人恨死她，白露算其中一个，偶尔还会在倪薇面前不甘地抱怨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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