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的呼吸微微一滞。“抱歉,这周末没空。”他收回目光,语气冷淡。何萌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愣了一下:“那是……谁啊?”“家里人。”陆燃敷衍了一句,抬脚就要走。何萌萌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等等!”她的声音有点大,周围几个路过的学生好奇地看过来。“你骗人。”何萌萌盯着他,眼神从惊讶变成了委屈,“你明明说过你妈妈在医院,你家里根本没别人!”陆燃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何萌萌,”他压低声音,“我的私事和你没关系。”
衬衫第三颗纽扣解开。
沈知意的声音从相机后面传来,冷静得像在实验室发布指令。
早上一起来沈知意就叫陆燃起来拍照。
陆燃站在落地窗前,五盏摄影灯将他照得无所遁形。
他犹豫着摸向纽扣,指尖触到冰凉的贝壳扣时,想起母亲买这件衬衫时说的话——“面试要穿得体”。
“太慢了。”黑丝绒窗帘突然被拉开,夕阳斜射进来,沈知意的剪影立在光里,“他从来不会犹豫。”
陆燃的手指顿住:“他?”
“专业模特。”沈知意走近,亲手解开那颗纽扣,指甲刮过他锁骨下的凹陷,“我收藏过一组经典肖像,需要复刻。”
她的指尖在“收藏”这个词上施加了压力。
陆燃注意到房间角落的防潮柜里,整齐排列着数十个黑色硬盘,每个都标着日期——最早的可追溯到二十年前。
“手放在栏杆上,手指自然下垂。”沈知意调整他的姿势,“想象你在等一个...”她突然收住话头,“算了,你想象不来。”
强光直射让陆燃眼睛刺痛。
他眨掉生理性泪水,却听见快门声突然密集。
“对!保持这个眼神!”沈知意的声音带着异常的兴奋。
她放下相机,从古董柜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戴上这个。”
盒子里是一枚素银戒指,内圈刻着模糊的字母。
陆燃戴上时,发现尺寸大了一圈。
“转一下,让刻字朝掌心。”沈知意用镜头对准他调整戒指的手,“完美,现在看窗外第三棵树。”
陆燃的视线越过花园,落在一棵老槐树上。
树梢挂着个褪色的风筝残骸,在暮色中像抹幽魂。
身后传来衣物摩擦声,沈知意身上那股白檀香忽然逼近——她正用湿巾擦拭他额角的汗。
“妆会花。”她简短地解释,手指却在他太阳穴多停留了一秒。
陆燃发现她在看自己左眼下那颗泪痣,眼神像是透过它在测量什么。
拍摄持续到天黑。
沈知意要求他重复七个动作:解纽扣、扶栏杆、回头、握杯、阅读、假寐、微笑。
每个动作都有精确到厘米的标准——“左手再抬高两公分”“嘴角再放松三分之一”。
当陆燃第三次假寐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医院缴费提醒。
他睫毛颤了颤,听见沈知意轻声说:“别动,就这个表情。”
快门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今天够了。”沈知意终于放下相机,从抽屉取出支票本,“第一期费用。”
陆燃接过支票时,发现她无名指有圈淡淡的戒痕,比他现在戴的这枚戒指细很多。
“每周三晚上。”她背对着他整理器材,“下次穿高领毛衣,我会准备好...”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转而指向衣柜,“那里有更换的衣物。”
陆燃打开衣柜,十几件浅色毛衣整齐悬挂,吊牌都已剪掉。
他拿起最边上那件,闻到淡淡的樟脑味,后领标签处有个被剪剩的“...哲”字残迹。
“还有问题?”沈知意突然出现在身后。
陆燃迅速套上毛衣:“这些...也是给模特准备的?”
沈知意伸手抚平他肩线:“你不需要知道。”
她的拇指在衣领残留的字母上摩挲而过,“只要记住——”
楼下突然传来钢琴声,是《梦中的婚礼》的片段,反复卡在同一个音符。
沈知意身体明显僵住,随即快步走向门口:“林嫂!关掉琴房!”
趁这间隙,陆燃迅速查看了其他衣物。
每件领口都有相同的剪裁痕迹,有些还沾着疑似咖啡的陈旧污渍。
最底层抽屉里,压着张被裁剩的摄影杂志页角,上面只剩半句话:“...哲的永恒瞬间”。
“下周见。”沈知意回来时已恢复平静,手里多了杯蜂蜜水,“喝了再走,你嘴唇起皮了。”
她顿了顿,“他...模特从不会让自己脱水。”
回客房的路上,陆燃经过紧闭的琴房。
门缝下漏出的光突然熄灭,接着是上锁的咔嗒声。
他低头看杯中晃动的涟漪,突然发现自己的倒影正不自觉地保持着那个“回头”的姿势。
拍摄结束后的第三天清晨,陆燃被手机震动惊醒。
母亲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背景是去年生日时他拍的医院樱花。
“妈?这么早?”
“新来的护士抽血找不到血管。”陈婉的声音带着疲惫,“你新工作...还适应吗?”
陆燃看向镜中的自己——锁骨下方还留着沈知意调整项链位置时的指甲划痕。
“挺好的,老板很专业。”他转移话题,“今天化疗后记得喝我买的蛋白粉。”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玻璃杯轻碰的声响,接着是母亲略显急促的呼吸:“你那边...是不是在放音乐?”
陆燃这才注意到三楼飘下的钢琴声。
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但有几个音符明显错位,像是刻意为之。
他走到窗前,看见园丁正修剪那棵挂着风筝残骸的老槐树。
“可能是邻居家的。”他拉上窗帘,琴声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左手伴奏部重重砸在某个不和谐和弦上。
陈婉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拍:“这个错音...”
“妈?”
“没什么。”母亲的声音突然紧绷,“就是...这弹法让我想起以前学校琴房的老钢琴,有个键总是卡住。”
树枝上的风筝残骸突然被风吹得翻转,露出暗红色的污渍。
陆燃想起昨天拍摄时,沈知意让他戴着那枚尺寸过大的银戒指摆弄古董相机——内圈刻着的“2003”数字恰好是风筝褪色前的年份。
“你老板...”陈婉犹豫着,“公司规模大吗?”
陆燃瞥见床头柜上的支票本,沈知意签名的最后一笔总是狠狠划破纸张:“不算大,但福利很好。”
电话那头传来护士叫名的声音。
“我先去治疗。”陈婉顿了顿,“燃燃,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妈妈教你的...”
通话突然切断。
最后几个字淹没在杂音里,但陆燃分明听见了“红”字。
房门被轻轻叩响。
沈知意站在晨光中,左手托着的早餐盘上,蜂蜜茶正冒着热气。
她无名指的红痣在杯影下像粒凝固的血珠。
“睡得好吗?”她放下餐盘,目光扫过陆燃脖子上的项链——那是昨天拍摄时她亲手戴上的古董怀表链,“今天休息,不用拍摄。”
陆燃下意识遮住锁骨下的划痕:“琴声很早就开始了。”
“老房子的水管共振。”沈知意用茶匙轻敲杯沿,竟与刚才钢琴错音是同一个音符,“你母亲...”她突然伸手拂过陆燃的手机屏幕,指尖在那张樱花背景照上停留,“喜欢樱花?”
陆燃后背一凉。
照片里母亲的脸只有模糊的侧影,且从未出现在他与沈知意的任何交谈中。
“衬衫。”沈知意指向衣柜,那里挂着昨天拍摄用的高领毛衣,内领处露出半截被剪断的洗衣标——陈婉总习惯在那里绣朵小小的樱花标记。
她离开后,陆燃发现餐盘下压着张黑色卡片:今晚十点,琴房。
卡片边缘有灼烧痕迹,与防潮柜里那些标着日期的硬盘如出一辙。
第6 章 浅色系的毛衣
陆燃站在衣帽间中央。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真丝衬衫的袖扣——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私服。
三天前搬进别墅时,沈知意只是扫了眼他的行李说“会有人处理”。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处理方式。
“这些都不符合要求。”管家林叔将他的旧衣物装进黑色垃圾袋,动作利落得像在清理厨余。
“沈总吩咐全部换新。”
当防尘罩被掀开时,陆燃呼吸一滞。
整整三排浅色系毛衣在射灯下泛着柔软的光晕:米白、浅灰、燕麦色,像被漂白过的彩虹。
最边上是两件淡蓝色高领款,领口还挂着崭新的防变形纸圈。
“沈总说您适合这个风格。”林叔取下一件米色圆领毛衣。
“先试试这件。”
陆燃接过毛衣,羊绒触感像团温暖的云,却让他手臂泛起鸡皮疙瘩。
他从不穿浅色衣服。
健身房兼职需要耐脏的深色T恤,实习时白衬衫已经是极限。
这件毛衣看起来矜贵得碰一下就会脏。
更衣镜里映出他僵硬的背影。
毛衣意外地合身,衬得他脖颈修长。
但苍白的脸色被米色衬得更显病态。
陆燃盯着镜中人,恍惚觉得那是个陌生的优等生。
“转过来我看看。”
沈知意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她今天涂了铁锈红唇膏,黑色西装裤下露出纤细的脚踝。
整个人像道利落的裁纸刀痕。
当她走近时,陆燃闻到苦橙混着雪松的香水味。
“抬手。”她命令道。
陆燃机械地照做。
沈知意的手指划过他肋间,隔着毛衣丈量什么。
“肩宽合适,但腰这里...”她突然掐住他的腰线。
“再瘦两公分更好。”
“我每天都有健身。”陆燃忍不住辩解。
“不是肌肉问题。”沈知意的指甲隔着衣料陷入他皮肤。
“是仪态。阿哲从来不会驼背。”
这个陌生的名字像枚冰锥刺进陆燃耳膜。
他条件反射挺直脊背。
却在镜中看到沈知意眼神突然放空——她正透过他的肩膀凝视某个不存在的影子。
“蓝色更适合你。”她回神后取下那件淡蓝高领毛衣。
“明天有摄影团队来拍画册,穿这个。”
陆燃攥紧了毛衣下摆。
羊绒纤维刺进他掌心,细微的痛感让他保持清醒:“画册用途是?”
“收藏。”沈知意用指尖挑起他下巴,迫使他直视镜中二人。
“你只需要记住,从现在起你的每一件衣服都由我决定。”
当夜陆燃在客房辗转难眠。
凌晨三点,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搜索“阿哲 沈氏集团”。
却在按下确定键前熄灭了屏幕。
月光透过纱帘照在椅背上那件淡蓝色毛衣上。
袖口垂落的姿态像个被抽走骨骼的人。
陆燃在沈知意的别墅住了两周,逐渐摸清了她的作息。
她很少在家吃晚饭。
偶尔回来时,身上总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香水味。
有时候,她会站在楼梯拐角处,静静地看着他。
目光穿过他的身体,仿佛在凝视另一个时空里的人。
陆燃习惯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
但今晚,沈知意没有回来。
他独自吃完晚餐,在客厅里翻了一会儿杂志。
最终还是走向了那间他从未被允许进入的书房。
门没锁。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灯火。
陆燃站在门口,手指轻轻搭在门把上。
犹豫了几秒才走进去。
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商业管理、金融投资类的书籍。
还有几本登山摄影集。
他随手抽出一本,翻开扉页,上面有一行钢笔字:
“给知意,愿你的世界永远有雪山和阳光。——阿哲”
陆燃的手指微微一顿。
阿哲。
这个名字,沈知意从未正式提起过。
但他已经不止一次从她的梦呓、从管家的只言片语里听到。
他合上书,放回原位。
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最终落在书桌最下方的抽屉上。
——那是一个上锁的抽屉。
陆燃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抽屉的金属锁扣。
普通的家用抽屉锁,不算复杂。
他大学时在便利店打工,老板曾经教过他几种应急开锁的方法。
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确认没人后。
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回形针,掰直后轻轻探入锁孔。
咔哒。
锁开了。
陆燃屏住呼吸,缓缓拉开抽屉——
里面只有一本皮质相册,和一个黑色丝绒首饰盒。
他先拿起了相册。
翻开第一页,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年轻的沈知意站在雪山下。
身旁是一个高挑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登山服,眉眼深邃,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阿哲。
陆燃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照片上男人的脸。
——然后,他愣住了。
因为照片里的男人,眼尾有一颗泪痣。
和他一模一样的位置。
只是,他的泪痣在左眼下方。
而阿哲的……在右边。
陆燃的呼吸微微发紧。
他继续往后翻。
发现整本相册几乎全是沈知意和阿哲的合影——登山、野营、滑雪、坐在咖啡馆里看书……
最后一张照片,是阿哲独自站在雪山前。
背对着镜头,微微侧头,像是在对拍照的人笑。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最后一次登山,他再也没回来。”
陆燃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他放下相册,伸手去拿那个黑色丝绒首饰盒。
盒子里,是一枚银色的登山扣。
上面刻着两个字母:
Z & S
(周哲 & 沈知意)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开门声。
陆燃猛地合上首饰盒。
迅速将东西放回抽屉,推上锁扣。
他刚站起身,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沈知意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高跟鞋。
赤脚踩在地毯上,眼神微醺而慵懒。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问。
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
陆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镇定地看向她:“我来找本书。”
沈知意的目光缓缓扫过书架。
最终落在他身后的书桌上。
空气凝固了几秒。
然后,她笑了。
“找到了吗?”她问。
语气温柔得近乎危险。
陆燃摇头。
沈知意走近他,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眼角。
停在那颗泪痣上。
“下次想找什么,”她低声说。
“直接问我。”
她的手指很凉,像雪。
陆燃看着她,突然意识到——
她知道他翻过那个抽屉。
而她,默许了。
第 7章 她只是同学
大学校园里,初秋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
陆燃抱着几本专业书,快步穿过人群。
他最近很少来学校。
母亲的病情稳定后,他重新调整了课表,把大部分课程都挤在了周一和周三。
剩下的时间要么去健身房打工,要么待在沈知意的别墅里——尽管他至今仍不明白,她为什么需要他“住”在那里。
“陆燃!”
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见何萌萌小跑着追上来,手里还举着一杯奶茶。
“给你买的,三分糖,加椰果。”她笑嘻嘻地把奶茶塞进他手里,“你这几天怎么老是不回消息?”
陆燃低头看了眼奶茶,眉头微皱:“最近有点忙。”
“忙什么?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何萌萌歪着头,半开玩笑地问,“该不会……交女朋友了吧?”
陆燃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书脊。
“没有。”他简短地回答。
何萌萌眨了眨眼,突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那……周末我们社团有露营活动,你要不要一起来?”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陆燃正要拒绝,余光却瞥见校门口停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沈知意的宾利。
车窗半降,女人戴着墨镜,红唇微抿,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
陆燃的呼吸微微一滞。
“抱歉,这周末没空。”他收回目光,语气冷淡。
何萌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愣了一下:“那是……谁啊?”
“家里人。”陆燃敷衍了一句,抬脚就要走。
何萌萌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等等!”
她的声音有点大,周围几个路过的学生好奇地看过来。
“你骗人。”何萌萌盯着他,眼神从惊讶变成了委屈,“你明明说过你妈妈在医院,你家里根本没别人!”
陆燃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何萌萌,”他压低声音,“我的私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她的眼眶突然红了,“我……我喜欢你啊!你明明知道!”
陆燃僵住了。
他没想到何萌萌会直接说出来。
还没等他反应,校门口传来一声短促的车喇叭声——沈知意显然不耐烦了。
何萌萌猛地转头看向那辆车。
车窗此时已经完全降下,沈知意摘了墨镜,露出一双冷艳的眼睛。
目光淡淡地扫过来,在何萌萌拉着陆燃的手上停留了一秒。
然后,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何萌萌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
“她是谁?”她小声问,声音有点发抖。
陆燃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老板。”
“老板?”何萌萌瞪大眼睛,“什么老板会来学校接你?”
陆燃没回答,径直走向那辆车。
何萌萌站在原地,看着陆燃拉开车门坐进去。
而车里的女人侧过头,红唇微动,说了句什么。
陆燃低着头,没看她。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校门。
何萌萌死死咬着嘴唇,直到那辆宾利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猛地抬手擦了一下眼睛。
沈知意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着车窗边缘,指尖轻轻点着太阳穴。
“大学生活挺精彩?”她突然开口,语气漫不经心。
陆燃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没吭声。
沈知意轻笑一声:“小姑娘挺喜欢你。”
“她只是同学。”陆燃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
“是吗?”沈知意的指尖滑下来,轻轻点了点他的下巴,“那你慌什么?”
陆燃猛地转头看她。
沈知意的眼神带着戏谑,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没慌。”他硬邦邦地说。
沈知意收回手,重新戴上墨镜,唇角依然带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
“下次记得拒绝得干脆点,”她轻描淡写地说,“不然……我会吃醋的。”
陆燃的心脏猛地一跳。
而沈知意已经踩下油门,加速驶向别墅区。
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