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比之上次见，阿昀又消瘦了不少，之前长了些肉才变得红润的脸蛋，似乎又苍白了。虞慈顿时心疼，又有些担忧，“我不在的时候，阿昀……可是又受伤了？”“没有受伤，”李昀摇摇头，望着她的眼中浮现几分委屈，“我只是太想念慈姐姐了。”“上次慈姐姐没来，今早也没来，我以为是姐姐……不要我了。”李昀氤氲着雾气的黑眸直直盯着她，语气可怜至极。“我出去想找慈姐姐，可是又不知道慈姐姐在哪。”“慈姐姐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所以自从上次就开始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二十二 夜话
虞慈站在原地眨了两下眼睛。
厢房内外除了蝉鸣便没了其他声响。
看样子巧月并没有醒来。
虞慈松了一口，却一时间没有明白这莫名的心虚从何而来，可她转过来看到目不转睛望着她的阿昀时，这心虚从何而来好像就不重要了。
她拉着阿昀，乘着星光，沿着青石小路朝外走去。
李昀将慈姐姐的一举一动，每一分细微的表情都纳入眼中，又暗自藏到了心里。
他还未见过慈姐姐这般模样。
像是偷偷溜下凡间的仙子，一边是对未见过的凡尘的新奇与向往，一边是害怕被王母娘娘发现时的紧张。
比她平素里的温柔平和更多了些孩子气的生动。
李昀感到自己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他又见到了慈姐姐不一样的一面，好像离慈姐姐又更近一些了。
这样的想法令李昀感到一种极度的满足。
近些日子的惴惴不安，以及那些时不时在心中翻腾的晦暗念头竟在一瞬间如青烟般消散了。
慈姐姐回来了。
慈姐姐回来了！
那灌入李昀身体的，似乎没有尽头的循环，在这一刻停止了、消失了。
他的脚步变得轻盈，被日思夜想的慈姐姐牵着，近乎飘飘然地来到一处池塘边的石桌前。
池水倒映着满天繁星，反射出些许光亮来。
虞慈的脚步刚停下，李昀就突然抱住了她的腰。
“慈姐姐，你真的回来了。”李昀仰着头看她，呼吸间又是熟悉的兰香，“我好想你！”
虞慈勾出安抚的笑， “我也好想阿昀。”
她抬起手来，轻柔地抚摸阿昀白净的小脸，
只不过比之上次见，阿昀又消瘦了不少，之前长了些肉才变得红润的脸蛋，似乎又苍白了。
虞慈顿时心疼，又有些担忧，“我不在的时候，阿昀……可是又受伤了？”
“没有受伤，”李昀摇摇头，望着她的眼中浮现几分委屈，“我只是太想念慈姐姐了。”
“上次慈姐姐没来，今早也没来，我以为是姐姐……不要我了。”李昀氤氲着雾气的黑眸直直盯着她，语气可怜至极。
“我出去想找慈姐姐，可是又不知道慈姐姐在哪。”
“慈姐姐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所以自从上次就开始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虞慈微微一怔，还未说些什么，却见少年脸上忽而又露出极为纯真的笑来，“幸好，姐姐来了，没有不要我。”
虞慈胸中的心疼顿时化作了愧疚。
两人有一个月没见了，她心中自然对阿昀也是有几分思念的。
可是远远不及阿昀对她的盼望。
她明明也是很清楚的，阿昀一直以来对她都是十分眷恋。
而他又还是个孩子，自己早该想到阿昀见不到她是多么的害怕。
虞慈忍不住将李昀抱入怀中，安抚地轻拍他的后背，“好阿昀，对不起，竟然让你害怕了这么久。”
她又将不能来寺院的原因简单解释了一番，随后松开李昀转而捧起他白皙的小脸，眼神格外温柔，“若我以后不能及时来，一定差人送信给你好不好？就放在我平日住着的厢房前。”
只要慈姐姐在他身边，又有什么好与不好的呢？
李昀重重点头。
两人在池塘边说了好一阵话，不知不觉间，青石地砖白日里积攒的热气都渐渐散去了。
直到一阵风吹过，虞慈竟感到一丝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两人这才分开，各自回去休息。
虞慈轻手轻脚地推开木门，巧月仍旧沉溺在酣甜的睡梦之中。
她放下心来，合上门往里走去，脱下外衫，撩开纱幔，重新躺回榻上。
若是被巧月知道了，怕是会惊着她。
自家的小姐竟然大半夜披头散发跑了出去。
不对。
若是被巧月知道了，肯定就不会让她半夜出去了。
虞慈也对自己这“出格”的举动感到心虚，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可以和阿昀说好明日清晨再会，可身体仿佛是自己就动了起来，拉着那双温热的小手就出去了。
不，或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性子。
尚在灵州时，爹娘虽然也有令她好好学习女儿家的礼数规矩，但在闺中对她实则并没有过多约束，甚至可以说有些娇纵。
因此，她在外虽然端庄有礼，但在爹娘的面前却随性得多。
她有时不愿早早睡去，便会央求着阿娘多陪她说说话，结果直接聊了一夜。
小时候，她还会扯着阿爹的胡子让他抱着自己去摘树上的果子。
爹娘不会责备她的贪玩，不会对她偶尔的“放肆”不悦。
他们或许会无奈，但总是耐心地问她为何这般做，倾听她的每一点稚嫩的想法。
甚至偶尔没有人看见的时候，还会陪着她一起胡闹，爬假山捞鲤鱼……
只是爹娘走后，她好似被迫在一夜间长大，那些偶尔的小性子就再也没有了。远离故土来到京城，在国公府更是不得不谨言慎行。
隐隐约约地，她心里还是想要活得更恣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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