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奸诈吐出去,即便如此,人人都抢破了头想进来,争着做它的傀儡。“行安。沈宁昭的声音划破了沉静的夜色。一名暗卫应声出现,黑暗掩住了他的脸,看不清长相,只能借远处透过来的宫灯的光,看到一双锐利的丹凤眼。“主子。行安低头听吩咐。沈宁昭丢给他一块令牌,“接手御林卫和亲军卫,封锁九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沈宁昭的声音如出鞘的剑,利刃在手,见血封
李明玉也跟着嚎哭起来,太监宫女跪了一屋子,止不住地抹泪。
沈宁昭呆愣在那里,心里百感交集,酸的苦的咸的辣的,一股脑灌了进来,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太傅来到沈宁昭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对她说:“殿下节哀,时间紧迫,早做打算才是。”
沈宁昭又看了一会躺在榻上骨瘦如柴的人,他的脸颊整个凹下去,像一个裹着一层皮的骷髅。
这一个多月,他过的很艰难,终于他耗不动了,解脱了自己,也解脱了旁人。
沈宁昭独自一人走出了殿外,关上了殿门哭声终于听不到了。
夜漆黑如墨,浑圆的月亮染了一层昏黄的光晕,云被风吹着走,只能看见启明星闪着微弱的光。
眼前巍峨的殿宇,披着夜色的外衣,像一头巨兽。
雄心壮志吞进来,攀龙附凤吐出去,良知信义吞进来。
狡猾奸诈吐出去,即便如此,人人都抢破了头想进来,争着做它的傀儡。
“行安。”沈宁昭的声音划破了沉静的夜色。
一名暗卫应声出现,黑暗掩住了他的脸,看不清长相,只能借远处透过来的宫灯的光,看到一双锐利的丹凤眼。
“主子。”行安低头听吩咐。
沈宁昭丢给他一块令牌,“接手御林卫和亲军卫,封锁九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沈宁昭的声音如出鞘的剑,利刃在手,见血封喉。
行安领命而去,御林卫和亲军卫封锁了九门严阵以待。
次日寅时,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惊醒了睡梦中的百官,慌慌张张换了朝服奔东侧门而来,永景帝许久不早朝。
前些日子又传出病重的消息,如今突然早朝叫百官在宫门外议论纷纷。
卯时一过,城门缓缓打开,百官立刻噤了声,列两队往里进,等都过了金水桥,城门又缓缓关上了。
启明星还亮着,东方刚刚鱼肚白,一点金光自金銮殿的一角慢慢往上爬,今天必是一个大晴日头。
领头太监却领着他们从金銮殿一侧过去,朝乾清宫去了,人还未到,便听到隐隐的哭声了。
乾清宫门上已挂上了丧幡,白纸黑字的挽联,皇帝的梓宫用的是金丝楠木。
前头雕刻了奠字,两侧是吞云吐雾的金龙,放在乾清宫的正殿。
嫔妃们去了珠花釵环,身着白色孝服,跪在殿门外的金砖之上正哭得伤心。
百官心中震动,心中猜到了几分,有些都已带了哭腔,等都进了门,看到了跪在最前面的太子殿下,众人也纷纷跪下来。
丧钟起,李明玉尖锐凄惨的嗓音划破了清晨的静谧:
“永景三十四年夏七月十六日晚子时一刻,驭龙宾天,永安仁景文帝薨了。”
百官霎时间恸哭起来。邑都戒严,不得丝竹享乐,百官为皇帝哭丧守灵七日。
七月二十五,永景帝葬入皇陵。
八月初一,沈宁昭十五岁这天,正式登基为帝,年号天盛。
永景帝虽与皇后离心,却并未废后。
谢皇后封母后皇太后入主康仁宫,俪贵妃封圣母皇太后入主福寿宫。
按照惯例镇北侯顾承宗,南境安邕王宋桓庭,月内要回邑都朝拜新君,沈宁昭下诏宁王沈际,瑞王沈岸一同回来。
八月底,新帝于合光殿宴请三品以上重臣,因丧期未过,一切从简。
沈宁昭一身绛紫底金色云纹丝织九龙对襟吉服,头戴盘龙翼善冠坐于上位。
宁王瑞王分别来见礼。
宁王一身花青色瑞鹿团花纹锦礼服,笑面虎一只,身材丰腴,圆脸带笑,八字纹显眼,眼角皱纹堆叠,三十岁的年纪,四十岁的容貌。
瑞王一身玄色狮子缠枝刺绣花绫,身材清瘦,面色萎黄,目光如毒蛇,潮湿又阴冷。
他的眼神流连在沈宁昭的脸上丝毫不掩饰,让沈宁昭微微皱了眉。
“臣,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二人同声参拜行礼。
“宁王,瑞王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如今可还住得惯吗?”沈宁昭虚扶了一把,面上带笑,示意他们免礼。
“多谢陛下关怀,微臣自邑都长到十二岁,才跟随父亲去了封地,对邑都一草一木都时时怀念。
如今回来,得偿所愿,一切都好。”宁王堆起笑来,话说的自然妥帖,却绵里藏针,引人深思。
瑞王闻言嗤笑了一声,把话接了过来:“微臣倒是有些不习惯,离开邑都的时候臣年纪还小,不太记得了,只是听父王时时提起过邑都的日子。
青州多山少水,如今来了邑都,才知是怎样的人间天堂,尤其,邑都的女子,腰肢格外地软。
怪不得人人向往。”瑞王带着轻浮的笑意,狠狠地往沈宁昭的腰间刮了一眼。
瑞王无理的言行一时间叫百官议论纷纷。
当初三王夺嫡,瑞王城府最是深不可测,贬去青州后没几年就郁郁而终。
嫡长子沈岸承袭王位。传闻中这个沈岸行事乖张,无所顾忌,如今看来,还颇是个市井无赖。
“瑞王殿下还没吃酒怎么就醉了呢?如此胡言乱语。”吏部尚书韩豫章瞥了他一眼,凉凉地开口。
“原来是吏部尚书韩大人。”瑞王随意地点了点头,又不经意地划过他前面的林栖:
“蛮荒之地待得久了,难免见识浅薄,见笑了。”
“青州奇峰怪石颇多,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先皇一片苦心,瑞王殿下切莫辜负了才是。”
林栖带着浅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是明晃晃地敲打。
瑞王缓缓落了笑,神色冰冷,磨了磨后槽牙,嘴角牵起,笑意不达眼底,道:
“劳太傅有心提点,本王自时时谨记,莫敢忘怀。”
瑞王,宁王二人落座。由于丧期四十九日内不能奏乐享乐,不能饮烈酒,不可宰杀。
素斋未免单调,就备了果酒,御膳房的好手艺,对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官员来说倒别有一番滋味。
这第一杯酒自然是配着吉祥话敬皇帝,沈宁昭举起酒杯,正要共饮。
突然朝顾承宗说道:“镇北侯重伤未愈,不可饮酒,来人,给镇北侯换茶来。”
伺候的宫女早有准备,很快端了茶水过来,众人举杯共饮,顾承宗拜谢圣恩。
酒过三巡,席间渐渐热闹,宁王突然举杯敬起顾承宗来:“镇北侯力挽狂澜,解救边城于危难。
为稳固边关立下汗马功劳,漠北黄口小儿都传唱顾总督的丰功伟绩,大邺有顾总督,实在是有幸啊。”
宁王说话阴阳怪气的,却总是能恰到好处地为多心之人埋一颗怀疑的种子。
众人朝顾承宗看过来,顾承宗轻咳了一声,道:“宁王过誉了,顾某不过一介莽夫。
漠北之战是各城主将合谋而成,众将士为国杀敌,陛下犒赏三军,加官晋爵,赏罚有度。
军中人人感念陛下隆恩,大邺有陛下,才会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宁王挑拨不成,再生一计,笑道:“顾总督说得不错,陛下确实赏罚有度,漠北之战也赢得漂亮,只是本王有些疑惑,还需顾大人为本王解惑。”
“宁王殿下惑从何来啊?”顾承宗紧了紧手中的酒杯。
“顾总督赢了胜仗,赏赐自然无可厚非,可本王听说,上任总督陈锡,损兵十五万,城池丢了三座,百姓死伤无数。
他却偷偷跑回邑都,按大邺律法,如何处置呢?”
宁王ʝʂɠ的一席话叫宴席炸了锅,顾承宗一个赏罚有度居然叫他牵扯出了陈锡。
当初就是求情的人太多,先帝才把陈锡关了大牢却没有审,礼部本来打算等风头过了再求求情把人放出来,没想到先帝突然宾天了,这事情便搁置了。
宁王这话可是一箭双雕,立刻让沈宁昭成为众矢之的。陈锡若要审,便只有死。
沈宁昭刚刚登基,砍了陈锡,就相当于同时得罪了礼部和吏部,不审,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又让顾承宗仿佛成了整件事的导火索,言语不慎,险皇帝于两难境地,还间接得罪了刑部。
瑞王挑着眉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刑部和大理寺迟迟不审,不判,民间已有怨言。
陛下刚刚登基,若是人心不稳,那便会有大祸,三司尸位素餐,玩忽职守,乃是欺君罔上的死罪。”
相关官员一头的冷汗,心中叫苦不迭,刑部尚书岑山跪在最前头,心中直骂娘。
宁王这话问得叫他们无法回答,只能跪在地上求饶:“陛下明察,微臣绝不敢欺君罔上。”
沈宁昭心中冷笑,宁王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动动嘴皮子就搅得满城风雨,不得安宁。
“宁王真是好灵的消息。”林栖还未开口,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朝顾池宴看过。
漠北之战他退敌有功已晋了从三品参将,一身锦葵紫襕衫佩金鱼袋,头戴武冠,气质沉稳,周身清冷:
“宁王远在端州,无诏不得出,却对邑都和漠北两地了如指掌,连黄口小儿的童谣都听过,真是叫人惊叹。”
顾池宴反将一军教宁王心下一沉,藩王最忌讳的就是不安分守己,他正想着如何辩驳,却又听得顾池宴接着说:
“收回蓟州之时,北岐大军退的匆忙,我在大将主帐里搜出了一份漠北二十四城布防图。布防图乃军事机密,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敌军将领手中。
事关重大,本想此次回京,私下回禀陛下,如今宁王殿下提起,叫微臣不得不说了,陈锡之败,或有蹊跷,还请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