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你知道心疼人。”虞建霖扫了一眼仍然跪得笔挺的男人,重重叹了口气起身。“张姨,再去准备一份热饭菜,收拾间客房出来,把合适的衣服拿过去给沈先生。”“是,先生。”旁边的佣人马上就把宽大的浴巾折叠好挂在了手臂上。虞晚枝立刻起身。蹬蹬蹬就朝着外面跑去,佣人在旁边撑着一把极大的黑伞,跟在她身旁。
那位盛先生。
她是知道的。
三年前虞父因为公司转型,连续投资之后,导致资金链缺口很大,险些要断裂撑不下去,是这位神秘的海外盛先生,主动打电话抛出橄榄枝合作。
那次之后,虞氏起死回生。
转型成功,市价翻了三倍。
之后,盛先生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有公司业务,全权交给手下特助,和虞氏洽谈。
“我瞧他最满意,左右不过是问问,他的号码我现在还存着呢。”
虞建霖开始翻自己的通讯录。
她在桌下拉了拉他的西装:“爸,别闹了。”
当面这样折辱沈斯礼。
有些过分了。
“怎么能是闹呢,沈先生无论从哪方面看,都配不上我的宝贝女儿啊。”
当着他的面,虞建霖拨出了通讯录的电话。
虞晚枝放下了筷子,微微蹙眉。
“好了,老虞。”
苏婉月也觉得不妥,拉了拉他,“联姻的事,过几天再说吧。”
盛薇一直没有说话,她咬着唇,扒拉着碗里的饭。
心疼沈斯礼却无能为力。
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偶像。
针锋相对。
她谁也帮不了。
突兀的铃声在客厅中响起,沈斯礼从兜里拿出了手机,轻声反盖了手机屏幕。
冰冷的机械女声从电话那端传来,电话被自动挂断。
正巧此时,沈斯礼的手机铃声也戛然而止。
虞建霖的笑僵在了脸上。
他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遍电话。
沈斯礼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那个备注“盛先生”的电话,挂断的时候,铃声再次停止。
五人的气氛瞬间变得十分微妙。
虞晚枝意外地看了一眼沈斯礼。
虞建霖咳嗽了两声,恼羞成怒,“吃饭吃饭,联姻的事,等傅湛下回来了再谈。”
“某位大佬演砸了啊~”
她咬着筷子,歪头看着虞建霖。
“吃你的饭!”
虞建霖敲了敲她的碗,放在平时,他绝不会做这种没规矩的举动,今天心里郁结气闷,有些恼怒。
“盛先生,尝尝今晚的糖醋排骨好不好吃。”
她低笑,夹了一筷菜,放进了沈斯礼的碗里。
“特地请的顶级大厨,别辜负了你的合作伙伴一片心意啊。”
听了她调侃的话,虞建霖一摔筷子,气狠狠地站起来,“吃吃吃!吃什么吃!我告诉你,虞晚枝,你要是嫁给他,这辈子别回虞家!”
“老虞,你看你这是又说气话了……”
苏婉月也站起来,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轻声安抚。
“叔叔,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今日来……”
“你不对?你一句轻飘飘的不对,就能弥补我女儿的九年了?!”虞建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沈先生当年多傲气啊,我女儿顺风顺水十七年,我何时让她受过委屈?”
说到激动处,他语气竟开始哽咽。
“我放在心尖上疼的女儿,淋了小半夜的雨,哭哭啼啼回来闹着要出国,你可知我这个做父亲的感受?”
“你不对,你当然不对!让我女儿哭,就是对方的错!”
听了虞建霖的话。
虞晚枝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知道父亲一贯是宠爱她的。
说是纵容也不为过。
“爸……”
沈斯礼的嗓子似被尖刀戳中,“是我对不起她。”
“我不需要听你说这些虚伪的话,总之,我不会把我女儿嫁给一个会惹她哭的人。”
他站起身来。
朝着虞建霖和苏婉月鞠了一躬。
黑漆漆眸子里一片赤红,颤声开口:“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虞建霖嘲讽般笑了笑。
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好啊,再给你一次机会也行,我女儿当年淋雨回来,不如沈先生也体验一下,暴雨天淋雨的滋味,跪着淋如何?”
虞晚枝愣了愣,“爸,这么大的雨……”
“我跪。”
沈斯礼打断了她心疼的话语,声音很清冷,却很坚定。
“爸爸只是气话,你不用当真的。”
虞晚枝拉住了他的手臂,他轻手推开。
安抚道:“在这待着,不许出来。”
说完,就毫不犹豫朝着门外的院子走去。
室内门打开,呼啸的风声夹着猛烈的雨滴,几乎是他出门的刹那,整个人就被淋湿了。
“不准出去!”虞建霖冷声制止了她的行动,“坐下吃饭!”
他倒要看看,沈斯礼能够坚持多久。
想做他的女婿?
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资格。
暴雨中,她看见那个向来清冷孤傲的少年,膝盖重重落在庭院的鹅卵石上,他跪得很重,身姿笔挺。
明明被暴雨声掩盖。
虞晚枝还是听到了那声膝盖跪地的声音。
“咚”地跪在了她的心上。
她眼眶一红:“笨蛋……”
他额前的发丝被雨淋湿,眼睫微颤。
数不尽的雨滴砸在他的身上,衣衫贴在了他的肌肤上,露出隐约的伤痕。
细细碎碎,密密麻麻。
庭院的树枝被风拉扯着,拍落下的叶子落在他的身上。
透明的玻璃门将两人隔开,一边是温馨暖意的室内,一边是狂风暴雨的室外。
他独自一人,孤独又倔强。
“爸爸……今天雨太大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盛薇鼓起勇气开口,小声劝阻道。
“好好吃你们的饭!”
虞建霖声音加重了几分,坐下来又拿起筷子,愤愤夹着碗里的菜。
“都是小白眼狼,捐了两千万,供他念大学,这天下就没有比我女儿更冤大头的了。”他瞪了一眼虞晚枝,“还愣着干什么,吃不吃?”
虞晚枝磨蹭着又坐了回去。
她知道自家老头是在出气,这股气不出,她和沈斯礼就绝无可能。
椅子像发了烫般,短短几分钟,她如坐针毡。
虞建霖慢条斯理吃着饭。
眼神不时落在庭院里的沈斯礼身上。
男人被雨淋湿,看起来狼狈至极。
却依然挺着胸膛,一声不吭。
苏婉月和盛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吃饭。
“爸,消气了吧?”
见他放下筷子,虞晚枝立刻靠了过去:“再淋下去,身子吃不消的……”
“哼,就你知道心疼人。”
虞建霖扫了一眼仍然跪得笔挺的男人,重重叹了口气起身。
“张姨,再去准备一份热饭菜,收拾间客房出来,把合适的衣服拿过去给沈先生。”
“是,先生。”
旁边的佣人马上就把宽大的浴巾折叠好挂在了手臂上。
虞晚枝立刻起身。
蹬蹬蹬就朝着外面跑去,佣人在旁边撑着一把极大的黑伞,跟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