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下蕴含的极端拉扯和矛盾。这些年他一定活得很痛苦,李簪缨想。可又有什么用呢?她无法真正怪他,却也无法原谅。李簪缨背过身,不愿再看。满殿尸横遍野,这些文弱大臣们来前已经瞧了个遍,此刻的脸色虽说是不好看,但也不至于像初见时的惊吓。有人跳出来,立马弓躯逢迎:“新皇病重而崩,禅让皇位于驸马纪洵。”“臣等恭迎新皇即位!”瞬间,活下来的臣子一众跪地,高呼:“恭迎新皇即位!”
不可能!
纪洵呆呆看着那锦盒,不敢相信李簪缨就这般死了!
她那般骄傲的人,不该来杀自己吗?命令自己,被她驱迫!
怎么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自尽?!
纪洵不信,亦觉得无心是在骗自己!
“来人,攻城!”
他下着令,抢过锦盒,直直冲进皇城。
他不信,若自己杀至皇宫,杀了她父皇母后,她还不出现!
可真的!
血色,染遍了李朝大殿。
李簪缨从始至终未曾出现。
倒是下属在公主府,找到了李簪缨的尸身带了过来。
血液化成浓黑的墨,将天地都碎裂变黑。
不知什么时候,李簪缨成了一缕魂魄,游荡在满是鲜血的金銮殿上。
她看到纪洵依旧冷着那张脸,朝她已经凉透了的尸体走去。
是要看她死得有多惨吗?
李簪缨冷笑,不想再与纪洵与任何瓜葛,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便被黑白无常勾走了魂魄,就可以见到父皇和母后。
她朝殿外飘荡而去,却骤然被一股强大的屏障弹回到纪洵的身边!
李簪缨思来想去,或许是因为她生前对纪洵的执念太深,才被禁锢在了他的身边,不得离去。
她有些懊恼,却又没办法,只能看着纪洵的手慢慢抚上自己冷得不能再冷的脸。2
“李簪缨?”
纪洵又唤,漆黑的眸子好像还处在怔愣之中,无法接受她的死去。
他凝着怀中锦盒里她那张漂亮的脸良久,手指颤了又颤,最后轻轻抹去她脸上的血污。
一切静得诡异。
殿外,一个身着盔甲的人走进,朝纪洵恭敬下跪:“将军,宫内肃清完毕,李朝的大臣还在玄武门外吵着要见李皇。”
听到声音,纪洵才怔愣地收回手,嘴角微勾地弧度慢慢变得嗜血。
李簪缨从未见过纪洵这样的神色,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紧接,就听他笑着说:“放进来,让他们也看看这满宫廷的红。”
“顺者,活。”
“逆者,死。”
纪洵要笼络旧臣,便杀鸡儆猴,是要坐上她父皇的这个皇位。
李簪缨握紧了拳头,可一秒,纪洵轻轻撩起她尸体额间的碎发,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润:“李簪缨,别装死了。”
“本将要杀了你李朝所有大臣,就是你父皇的皇位本将也要做,起来杀了我啊?”
窗外飘雪落下纪洵肩头,将他薄唇间突然翻涌而出的鲜血,衬得红艳至极。
疯子!
李簪缨看红了眼,纪洵报了仇,成为宫变的最终胜利者;
她也亡了国,失去了一切所爱。
他现在一切目的都到达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看着。
大殿之内,安静又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出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纪洵凤眼微抬,似是不悦。
很快,金銮殿上涌进六七个大臣,个个官服上沾满了鲜血。
兵卫大声禀报:“将军,这些都是活下来的人。”
“活着?”纪洵突然嗤笑出声,似是疯魔。
他将她的尸体揽进怀里,又用力了几分。
“李簪缨,你看你这满朝的文武大臣,其实也没有几个真正忠义之辈,不及你一分。”
“可你的父皇偏偏就是听信了这些小人谗言!杀了一生为他征战四方的将军,多讽刺!”
他的声音嘶哑,李簪缨这次可以清晰看到,纪洵眼中的那一点荧光。
眼底下蕴含的极端拉扯和矛盾。
这些年他一定活得很痛苦,李簪缨想。
可又有什么用呢?
她无法真正怪他,却也无法原谅。
李簪缨背过身,不愿再看。
满殿尸横遍野,这些文弱大臣们来前已经瞧了个遍,此刻的脸色虽说是不好看,但也不至于像初见时的惊吓。
有人跳出来,立马弓躯逢迎:“新皇病重而崩,禅让皇位于驸马纪洵。”
“臣等恭迎新皇即位!”
瞬间,活下来的臣子一众跪地,高呼:“恭迎新皇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