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见他当值半途为了这事赶回来,更是验证了自己方才的担忧,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李承楷恶狠狠瞪了江舒窈一眼,过去扶起跪着的陆雪仪。“母亲,雪仪还有几个月便要生了,庄子上天寒地冻的,你要她如何自处?”他求了白氏,又磨牙恨恨道。“况且江舒窈本就不喜雪仪,今日主动来她院内求喝汤药实在可疑,搞不好此事就是她的计谋!”他恨恨看向江舒窈。“你这贱人,三番两次想置雪仪于死地,到底是什么居心?”江舒窈静静看着李承楷眼中的厌恶,只觉得心底悲凉蔓延。
满院的人都被陈嬷嬷突如其来的发难惊呆了。
婆子们还在犹豫,江舒窈直接淡然地笑了笑。
“我竟不知,这府里还有我使唤不了的下人?”
这句话可太吓人了,纵使世子妃以前懦弱无宠,可现在宫里的嬷嬷就在身边,下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闻言赶紧上前把陆雪仪按在了地上。
“什么谋害?世子妃,你就算仗着有长公主撑腰也不能乱说啊!我好心为你熬驱寒汤,如何就谋害了?”
陆雪仪心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跪在地上激烈挣扎。
陈嬷嬷上前扇了她两巴掌:“驱寒的汤药里放大青叶,大青叶是大寒之物,女子服用,甚至可能无法孕育子嗣,你还说你没有?”
江舒窈闻言目光一凛,随即勾起一抹冷笑。
陆雪仪的心是真急,胆子也是真大,竟然直接就给她下这种猛药。
白氏原本得了消息正急匆匆往这处赶来,走到院门口时,正好听见陈嬷嬷的大声呵斥。
她顿时心下巨震,以往儿子宠她,自己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儿子高兴就好。
可如今,陆雪仪居然敢在院内用毒!
今日她敢给江舒窈用,来日会不会给李承楷、给她用呢!
白氏想到一门心思都在陆雪仪身上的李承楷,闭了闭眼,肃然吩咐。
“都进院里,王妈妈去把方才汤药的渣子给我搜出来,等大夫来了瞧瞧再说。”
“夫人。”
见到她来,院内的人都躬身行礼。
“母亲,这位是长公主身边的陈嬷嬷。”
江舒窈闲庭自若地朝白氏介绍着,仿佛被毒害的对象不是自己。
陈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氏:“老身见过侯夫人,侯夫人,这后宅不宁,可是关乎前院爷们的,今日这贱妾如此行事,恐怕侯夫人还得加强对后宅的治理才是。”
她阴阳怪气地挖苦,白氏完全不敢对长公主的人有任何脾气。
她笑着点头:“嬷嬷说的是,这贱妾不过是有了身孕便蹬鼻子上脸了,看我不好好治她。”
陆雪仪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嚣张,见一向给她撑腰的白氏也不得不对江舒窈赔笑脸,她连忙哭喊。
“母亲,我是无辜的。”
白氏一动不动,只等大夫来了,把脉后的说辞果然同许太医相同。
“回侯夫人,世子妃体内已是积寒过重,恐怕是长期受寒的结果。”
他又检查了从陆雪仪后院收来的药渣,摇了摇头。
“这分明是祛寒的汤药,为何又放入了大青叶?大青叶可是大寒之物,世子妃多半便是因此受损的。”
陆雪仪知道自己此番是避不过去了,谁让她一时心急,受了江舒窈的激,直接往汤药放了东西。
她一边焦急地往院外看着,一边跪下大哭。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大青叶是什么东西,我从未见过的!”
“你胡说!以往我每每从祠堂出来,你都要为我奉上一碗祛寒汤药,大夫也说了,我积寒已久,根本不是今日这一碗药能够达到的,一定是你次次这样,才导致我如今身体破败!你还敢断我子嗣,你想世子再也没有嫡子?”
江舒窈一锤将陆雪仪钉死。
她今日带着嬷嬷声势浩大地整治陆雪仪。就是为了诱她发火。
陆雪仪锱铢必较,被陈嬷嬷这样对待,必然会对她的汤药加料,这样便能将陆雪仪长期用汤药谋害自己一事抓个现行。
“够了。”白氏沉着脸一拍石桌。
她早就不喜欢陆雪仪了,原本她有了身孕,自己还很高兴,可李承楷数次为了她顶撞自己,成大事的男人,心绪怎么能够一直放在妾室身上?
更何况今日还有长公主的嬷嬷在此,她若不好好处理,恐怕在长公主心中落不下一个好印象。
借此机会,她要把陆雪仪处理掉!
“证据确凿,陆姨娘谋害世子妃之心昭然若揭,念在你怀有世子骨肉,此番不要你的性命,只将你赶去庄子上自生自灭,明日就出发!”
“母亲!不可!”
白氏话音刚落,院外大步跨入一人。
竟是匆忙赶回的李承楷。
“混账东西,你的妾室毒害正妻,你还为她求情?”
白氏见他当值半途为了这事赶回来,更是验证了自己方才的担忧,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李承楷恶狠狠瞪了江舒窈一眼,过去扶起跪着的陆雪仪。
“母亲,雪仪还有几个月便要生了,庄子上天寒地冻的,你要她如何自处?”
他求了白氏,又磨牙恨恨道。
“况且江舒窈本就不喜雪仪,今日主动来她院内求喝汤药实在可疑,搞不好此事就是她的计谋!”
他恨恨看向江舒窈。
“你这贱人,三番两次想置雪仪于死地,到底是什么居心?”
江舒窈静静看着李承楷眼中的厌恶,只觉得心底悲凉蔓延。
她还记得李承楷初到国公府求娶她时的满脸柔情。
也记得他当时对她如何郑重地承诺,一定会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爱,为她挣一份诰命。
她本只想安心做一个贤妻,最后却沦为了一个笑柄。
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为了吸她的血,让她做李家的老黄牛!
她捏紧了拳头,好想一拳砸在李承楷脸上。
把这张衣冠禽兽的脸砸个稀巴烂!
“我有什么居心?我不过是保护自己罢了!难道要我躺在床上咳血、陆雪仪骑在我头上时,我才能发作吗?”
江舒窈刚往前走了一步,便被身后低沉的声音惊醒。
“世子所言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一人从院外缓缓踱了进来,面覆银甲、紫袍金带、鱼鳞钩刀。
“大哥!”
李承楷一惊,声音顿时弱了三分。
白氏细眉微皱,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李偃珩来做什么?
李偃珩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凳上抚心的江舒窈。
她今日穿着青玉瓷色的裙装,褙子上的绒毛衬得越发肌肤赛雪,宛如白瓷。
就是一双眼睛通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清贵的瓷器周身围绕着污秽之物,看起来还真是碍眼至极。
李偃珩眼神暗了暗,扶住身侧鱼鳞钩刀踱到江舒窈身侧,直把李承楷逼得倒退了两步。
“今日我在外行走,已听到了公主府的宴上传闻,若世子还一味回护你那贱妾,恐怕明日弹劾成安侯的奏折就要摆上御案了。”
“什么传闻?又同陆氏有何关系?”
白氏闻言急了。
“不过是后院琐事,如何就影响到侯爷的官途了?”
江舒窈自李偃珩进来后便没有说话。
李偃珩定然是从长公主那处得知的事情经过,所以前来助她。
未想到李偃珩与长公主有这样深的交情……
她定了定神,只听李偃珩轻笑一声接着道。
“后院琐事?夫人可知今日世子妃已在公主府上发病了一回,当时大大小小的命妇贵女都在庭内,长公主殿下知晓了世子妃的身体状况后很是不悦。”
他绕着陆雪仪转了两圈,手指在刀柄上敲击,清脆的声音引得院内人的心都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