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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整夜不睡的困倦, 终于在看了几场戏后铺天盖地的来袭。
安常搬着小凳子坐在角落,头靠在一块背景板上,眼皮忍不住的开始打架。
眼前是匆忙来去的剧组人群,滑轨挪动的声音, 有人大声喊着“这边吸油和补妆”, 因不断调试角度而晃来晃去的灯光,暖融融打在人眼皮上。
安常阖着眼, 感受着外面的世界一会儿亮, 一会儿暗, 随着射灯角度而变化万千。
为什么失眠的人,往往在人多的地方反而睡得着?教室、书店, 甚至现在的片场。
大概因为人多的地方,目标总不似形单影只时那样分明,心思被其他人潮模糊了视线,就没那么容易追得上自己。
安常睡着了, 甚至做了梦。
一会儿是她在清美的元旦晚会, 坐在观众席的暗处角落,仰望着舞台光芒中身为主持人的颜聆歌。
一会儿是她在不知什么剧院, 仍是坐在观众席的角落, 灯光照不见她痴痴的目光,望着舞台中央的南潇雪翩然起舞。
其实后来想想, 她根本不追星,在邶城那七年虽然南潇雪风头正盛, 她却一次也没去现场看过南潇雪跳舞。
大概记忆里那种“仰视”的感觉太根深蒂固, 让她怕得分明。
梦里后来, 南潇雪从舞台下来, 她追过去想说话, 舞台那束追光始终打在南潇雪身上,衬得追过去的她始终藏身黑暗而面目模糊。
“南潇雪!”“南潇雪……”
甚至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倏然睁眼。
这不算绝对意义上的噩梦,不会让人惊出一身冷汗挣扎着醒来,她甚至很清楚这是记忆里残存的伤痛作祟,提醒她未来可能遭受的伤害。
眼前景象与入睡前别无二致,仍是忙碌小跑的人群,不一会儿又静下来,镜头前准备开拍。
这一场不是南潇雪的戏。
灯光晃着人的眼,安常抬手想揉。
一条薄毯从肩头滑落。
她一愣。
在片场里四下望了望,平时南潇雪休息的躺椅边,并没望见那个清媚的身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镜头前的表演。
她犹豫了下,轻轻拎起滑至膝头的薄毯,埋头一嗅。
可就算这毯子是南潇雪给她盖上的,难道那么短短一瞬,真能让南潇雪手指的味道沾染在上面么?
安常闻不出来,也不觉得这能作为判断依据。
一场戏拍完,导演组的人向她走来,笑道:“睡醒了?”
安常不好意思的挑挑唇。
看来片场发现她睡着的人不少。
导演跟她商量完事,她沉吟一下,装作不经意提一句:“南老师她……”
“噢,今天配角们的戏份比较多,雪姐和蘅姐的场次都往前排了排,让她们拍完先回民宿休息去了。”
“有事找她?给她打电话好了,你有她号码么?”
“我……”
从她上次拒绝后,南潇雪也再没提起让她加微信的事。
既然双方达成共识,这段关系会随南潇雪离开宁乡而画上休止符,互留联系方式好像确然成了没必要的事。
“或者找她助理,倪漫的联系方式你有吧?”
这大概是最好的方式,导演走开后,安常还真在片场看到了倪漫,拿着剧本在跟副导演对接,不停拿笔做着记号。
大概察觉到她目光,一仰头,安常也来不及转开眼神。
倪漫冲她笑了一下。
安常手指捏了捏膝头的薄毯,心里暗自分析起那个笑容的意味。
是否有知道那薄毯是南潇雪所盖的挤眉弄眼?
一句“这薄毯是谁给我盖的”,无论对着副导还是倪漫都问不出口——片场人人那么忙,谁会时时盯着你瞧、帮你留意身边动向?总觉得太过自恋。
直到把薄毯折好还给剧务:“是从这里借的么?”
“是。”
这仍不能说明什么,谁都有可能借剧组的薄毯。
那一刻安常发现,她不去找人求证,一来是不好意思,二来,大概她想留住这薄毯就是南潇雪给她盖的可能。
让她们的关系里多出这个小小的温情时刻,透出真实的关切,好似就能与那些只为入戏的旖旎做出区隔。
安常也搞不懂自己了:她希望这段感情往实处落么?
她不是害怕得一直回避么?
问明了今晚不再有她的事,踱出片场,本想早点回家,却看到两个工作人员在桥头抽烟。
犹豫了下,走过去:“嗨。”
要一个社恐主动跟每天打照面却不熟的人搭话,真是要了老命。
“能分我一支烟么?我明天还。”
那人笑得被烟呛了一下:“借烟有还的吗?行啊你明天还我一包。”
“好。”
那人又笑着从烟盒里抖出一支:“逗你的,小事,拿去抽吧。”
“谢谢。”
那人又顺畅的拿出打火机。
安常微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含着烟去就那颗火苗。
烟雾一起,差点没把她呛得咳出声。
她忍住了,若一个根本不会抽烟的人跑来借烟,岂不是很惹人起疑。
心里有鬼,方方面面都怕人瞧出其中端倪。
她点着了烟,一个人走到一边。
也不是真想抽,就是想和上次一样,学着南潇雪的样子,任烟在指间燃烧。
心里的矛盾无处发泄。
她想睡南潇雪,又怕睡南潇雪。
她想找到些两人感情真实存在的证据,又怕自己太过沉迷。
烟头明明灭灭,簌簌落下的烟灰是鸽子羽毛的颜色。
旁边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传来:“南仙快过生日了吧。”
“嗯,后天。”
“真不送礼物?”
“不送啊每年都没送,咱送了也是浪费,南仙那样的家境,自己又那么能赚,什么好东西没有,咱送什么人家才能瞧得上。”
“也是,南仙也不在意这些,有时觉得南仙性子太冷不好打交道,有时又觉得她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排面反而好,咱们只管把舞跳好,其他的也不用多想。”
安常盯着手里的烟头。
她不是不知道南潇雪的生日,百度百科上明晃晃写着。
只是她也没打算送礼物。
一来从上次那名舞者过生日的场面来看,南潇雪这人对生日不感兴趣。
二来如工作人员的议论,安常也不知道送什么,总不至于像辉夜姬的童话故事那般,找来蓬莱的玉枝、烧不坏的火鼠裘、燕腹里的子安贝。
三来……
安常轻抖了抖手中的烟。
她和南潇雪之间,是亲密到能送生日礼物的关系么?
共庆生日好像是一个标志性事件,让两人关系在天平之上,由旖旎做戏往“喜欢”那端无限倾斜。
安常正想着,忽然一道影子罩下来。
在她凭那阵冷香反应过来是谁前,手里的烟被人抽走了。
南潇雪瞥了眼烟,又瞥了眼她,一转身,袅娜往片场里走去了。
安常愣愣站在原地。
一旁抽烟的两个工作人员还在,她们看到南潇雪向她走来,是否觉得奇怪?
可南潇雪那么坦然,好似没任何解释的必要。
安常跟在南潇雪身后,看到她灭了烟走到田云欣身边,交谈两句,田云欣点点头。
南潇雪大概返回民宿后,觉得有场的舞感没对,因而回来补拍。
拍完她又走了,并没再跟安常打一声招呼。
两人的关系好似陷入一个奇异境地,又亲昵,又别扭。
安常回到家,在自己房间书桌上拿起南潇雪留下的那支烟。
想了想,把床下装着高跟鞋的纸盒翻出来。
只穿过一次的高跟鞋,看上去近乎崭新。
安常默默瞧了会儿,把烟丢进去,盖上盖子塞回床下。
******
第二天片场有股诡异的气氛。
有些人眉来眼去期待着那场「亲密戏」。
也有些人觉得只是意境化拍摄没什么大不了。
安常默默站在人群外,看着工作人员布场。
南潇雪和柯蘅站了过去。
安常盯着前方一个人淡蓝的衣领,上面一道浅浅的褶痕。
小虫撞着灯罩发出噼啪的声响。
摄像机运转间发出低低的嗡鸣。
安常发现自己在用一切细节分散注意力,她想要站在这里,又不想去看南潇雪。
南潇雪会演好吗?
如果南潇雪演不好,会成为她们一晌贪欢的借口吗?
她是否会告诉自己,那是为了帮南潇雪入戏,而不再压抑自己的本能冲动?
田云欣先让南潇雪和柯蘅试了试走位。
柯蘅等南潇雪靠在墙上,攥住她两只细瘦手腕:“不好意思。”
南潇雪挑了挑眉。
“雪姐,让你演这种戏,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怎么?”
“像你这样,应该没对任何人产生过类似的冲动吧。”
南潇雪未置可否,垂下眼睫。
“准备,开拍!”
片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因为是写意式的拍摄,也没清场的必要。
安常站在外围,仍旧盯着前方人淡蓝的衣领。
听着小虫撞击灯罩的声音。
感受着摄像机运转而发出的嗡鸣。
现场的这些人怎么这么静?
南潇雪演得好,还是不好?她推敲不出任何端倪。
终于她忍不住抬眼,向镜头前望去。
刚才那轻轻一声闷响,是精魄被穷小子抵在了墙上。
安常用力蜷着手指,指甲嵌进掌心。
令所有人想不到的,令安常想不到的,南潇雪演得好极了。
所有的缱绻缠绵,化为指尖和足尖的小动作,那手腕搁在穷小子肩头、微微蜷曲的手指,那旗袍下摆露出的纤长的腿,那紧绷的足弓。
安常的视线再次往上移,最终落在南潇雪脸上。
那微蹙的眉。
那微阖眼眸里沁出的一点水光。
那随足弓绷直而微咬住的下唇。
南潇雪的睫毛在微颤,像一片坠落的枯叶,像风雨中振翅的蝴蝶。
直到田云欣喊出:“卡!”
柯蘅望了南潇雪一眼。
南潇雪淡定的理理旗袍下摆:“怎么?”
柯蘅:“雪姐,老实说你的表现超乎我意料,我原本以为你会……冷淡。”
南潇雪:???
「亲密戏」作为重头戏,是今晚的最后一场。
工作人员们准备着收工,一边低声议论着刚才那场戏:“真美啊。”
“想不到激情戏还可以是这样的,只觉得唯美,不是常规想象中很色那种感觉。”
安常心想:只觉得唯美么?
那为什么她的感觉这般强烈?
她想了想,大概因为对旁人而言,南潇雪这人与亲密之事隔着距离,她们看南潇雪的皱眉、阖眸,只看到那表象的美。
只有安常一个人会往下深想,想那天在她的雕花木床上,她压制着南潇雪,如果更进一步的话,南潇雪是否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而当那些真实的颤抖发生,南潇雪是会更克制,还是更放肆?
安常被现场灯光照得耳朵发烫,她不想再待下去了。
匆匆往片场外走的时候,偏被人叫住:“安小姐。”
安常蜷着手指。
为什么好巧不巧,偏偏今夜离开时撞见南潇雪。
她不想见南潇雪,她不是专业演员,就算她是,那发烫的耳朵和脖子根,又是演技所能遮掩的么?
但此时若假装听不到而快步逃走,是否更显得欲盖弥彰。
她只好转过头,看着南潇雪一步步往她这边踱来。
“不祝贺我吗?”
“嗯?”
“刚才那场重头戏,我演得不错。”
“祝贺你。”
违心的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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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觉得自己是个阴暗的人,看南潇雪演完那场戏后,她有一瞬的反应竟是,怎么办,她不需要帮南潇雪入戏了。
“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演好么?”
安常默默无言,这时有刚从片场出来的舞者在叫:“雪姐麻烦等等我们,有两个动作想请教。”
南潇雪回身冲她们微微颔首。
而在等那些舞者走过来的短短数秒之间,南潇雪往她身边凑了凑,低下面孔,长发蹭到她肩头。
薄唇在她耳边轻翕,吐息打在她耳廓:“因为我想着你。”
******
安常不知自己是怎样逃回了家。
她甚至没来得及洗澡,坐到书桌前把笔记本电脑翻出来。
患者1:【你好。】
患者1:【你好!】
患者1:【别忙着写小说了,反正数据那么烂。】
咨询师章青:【这位患者,打人不打脸,虾仁不猪心。】
又问:【怎么了?】
【我觉得我有性瘾。】
【……这名词在医学上是有严格界定的,别乱给自己扣帽子,请详细描述一下自己的症状。】
【今天在片场,我看她演戏,我脑子里……】
大段大段的小作文开始在屏幕涌现。
【这位患者。】
【这位患者!】
【今天要你详细描述是我自己的锅,但你也不用详细到这份上吧?而且每次姿势都有升级是怎么回事?你的灵感真是层出不穷啊。】
屏幕那端的章青默默掏出小本子,记下了这次安常全新描述的姿势。
然后打字回复:【你这只是冲动,很正常。】
【听你描述,跟你暧昧的对象确实是演员?】
【我说了是南潇雪。】
【好,我们就当她的代号是“南潇雪”吧,你不能跟她发生关系的理由,还和上次一样?】
【嗯,而且她都已经演好这场亲密戏了,如果我们之间发生那一步,岂不是我们自己想要?面对一段随时要终结的关系,哪能这样把身心无限投入进去。】
【那你就忍忍。】
【我忍不住。】
【真拿你没办法。】那边甩出一个百度网盘地址:【密码是xxxx。】
【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但千万别当我是这种人,作为一个敬业的网文作者,我这都是为了学术研究。】
安常结束了跟章青的对话,打开网盘。
分得很细啊,海边旅馆小酒吧,姐姐老师女上司。
安常:……
她起身去检查了下房门有没有锁好,又仔细听了听窗外,有没有文秀英起夜的动静。
点开一个跟女上司在办公室的。
视频封面截图上的女人与南潇雪一分肖似,都是细长身材,看着十分纤薄。
皮肤白到耀眼。
安常盯着屏幕。
看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缓解冲动?只叫她更想南潇雪。
忽然,滴答,滴答。
安常低头一看键盘上怎么有红色液体,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是自己流鼻血了。
手忙脚乱去抽纸巾,一着急还牵动着有线耳机被从插孔里扯了出来。
一时间喘息四溢。
安常赶紧按下静音,又关了视频,抽出纸巾在先处理键盘还是先处理鼻子间纠结。
等到键盘擦干净,鼻子里塞上纸巾,她才来得及去搜索,流鼻血应该怎么止住。
有个偏方是举手,据说有助于收缩血管。
她合上电脑屏幕,默默举起左手,望着窗外渐亮起来的天。
好傻。
天亮后她去洗漱,洗干净血渍,还好,不怎么看得出流鼻血的痕迹了。
文秀英撞见她:“又起这么早?”
“嗯。外婆,今天再煮点银耳汤吧。”
“你这孩子不算爱吃甜食的,怎么最近老想喝银耳汤。”
“上火。”
毛悦一大早发来微信:【宝贝宝贝!】
【在。】
【今晚过了十二点,就是我女神生日啦!】
毛悦发来一段语音,录她自己在唱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女神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安常问:【怎么还唱哭了?】
【又陪女神走过新的一岁,她还在,我们也还在,多令人感慨啊!你可真幸福,能亲眼看到生日当天的我女神,你一定得把我的祝福带给她。】
【我把这段音频放给她听?】
【……别别,我还是喜欢和我女神留着点距离。】
安常跟毛悦聊完,想了想,登上微博。
南潇雪的超话下已然热闹起来了,安常这才发现南潇雪的粉丝遍布世界各地,有人在雪地写南潇雪的名字,有人录鲸鱼跃出海面。
统一的tag:#致新一岁的南仙##仙女下凡多年辛苦了#
晚上来到剧组,安常本以为会很热闹,想不到却与每日氛围无异。
南潇雪手握剧本,照例一边补妆一边跟田云欣聊着动作,脸上神情淡淡的。
安常几乎以为自己记错了日子,又上微博看了眼,才确定并没弄错,并且随着零点越来越近,超话下也越来越热闹。
剧组零点时正在拍戏,战争爆发,一阵轰炸声中穷小子护着精魄躲在墙角。
直到拍完这场戏,剧组才突然熄了灯,剧务和几名工作人员推着蛋糕出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有人在剧组过生日的常规操作,上次有舞者过生日也是这般。
有人给南潇雪献上一束花:“雪姐,生日快乐。”
南潇雪接过:“谢谢。”顺手交给身后的倪漫。
剧组人多,蛋糕很快被瓜分殆尽,南潇雪没吃,随着移动餐车被推走,一切恢复如常。
拍摄继续。
微博上的热闹与现场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安常默默看着镜头前的南潇雪,觉得她身上的那种矛盾感再次涌现。
舞台上的南潇雪收获万千仰慕,而她本人又极易让人产生距离感。
她一边众星捧月,一边形单影只。
一边祝福无数,一边沦于孤寂。
「南潇雪」的标签好似罩在她脸上的一张面具,安常无意间在她生日这天,窥得了面具与真实肌理间裂开的那条缝隙,犹如黑暗的幽深山谷。
抛开作为明星的身份,真实的南潇雪身边,并没有任何人,诚挚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安常有些犹豫。
一方面,她怕南潇雪自己真的不在意这件事。
另一方面,她怕控制不好“生日快乐”那几个字的语气,被南潇雪听出那些她暗藏的心思。
这样一拖就拖到了剧组收工。
她终于磨磨蹭蹭挪到南潇雪面前:“南老师。”
南潇雪瞧着她。
她很难解释自己开不了口的原因,一句“生日快乐”,既太过郑重,又太过轻飘。
既在把人往“喜欢”的天平那端推,又觉得单薄四个字无法承载所有心思的重量。
直到南潇雪先开口:“去唱歌么?”
“啊?”
“我打算请大家去唱歌,一起去么?”
上次舞者过生日时,大家也一起去杭城ktv来着。
安常:“哦,好啊。”
月色像夜里悄然绽开的梨花。
无论如何,她将与生日这天的南潇雪,有更多相处。
作者有话说:
上次去ktv就发生了很多故事哎!这次还叠了生日buff~=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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