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总，这是你们那新来的小帅哥吗？”沈雀撑着脑袋，毫不掩饰眸中的欣赏：“年轻一代的精英，不会让你失业吧？”
沈雀的刻薄比起梁青，有过之而无不及。
祁枫拍了一下柯也的肩膀，给梁青介绍：“这是我们技术部总监，柯也，大公司挖过来的。”
他们公司是一家大型游戏公司，祁枫是策划部的，两个部门没有冲突，不存在被挤下去的问题。
一句话，解决多个问题，祁枫不愧是名校毕业。
“哈喽！帅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沈雀冲柯也温柔的眨了下眼。
梁青：“鸟儿，这招特别土。”
“我真觉得我在哪见过。”沈雀加重语气，强调自己没有乱撩拨。
因为柯也突然出现，祁枫指了一下那边的包厢：“我们先过去，有时间再聊。”
两人走开，梁青低头看着杯子里的热水，脑海里一片血红，猩红的血，几乎将她淹没。
她握了一下杯子，抬起头叹息似的跟沈雀说：“鸟儿，那件事已经过了很多年了。”
“多少年，都是他的错！”沈雀义愤填膺：“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失去……”
“不要再说了！”梁青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在一声闷响中，说：“那是个意外，怨不得别人。”
沈雀举双手投降：“行，行，不说，不说……”
每次说到这，梁青都要炸，这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的禁忌。
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梁青靠在椅子上点了根烟，桌上没人再说话，气氛降到冰点。沈雀没打扰她，自顾自地给她盛了碗咸粥。
“你好，有位祁先生，帮你们结了账。”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把账单压在杯子下。
沈雀将账单拿过去，两手展开，“真是一分钱的人情都不浪费，付了钱还要来说一句。生怕你不知道。”
“吃就是了。”梁青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把粥端过来吃。
沈雀“切”了一声：“他怕是想让时间冲淡一切，重新开始。”
“关我屁事。”梁青语气淡淡的。
因为祁枫的突然出现，梁青情绪一直不太高，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沈雀开了一家咖tຊ啡厅，刚要出门，就接到店里的电话，说有顾客在店里发生冲突，报了警，要老板去一趟，核算赔偿。
“我艹他妈！一天天这么多麻烦事，打架不知道出门打。素质被狗吃了”沈雀快速捞起外套和包，往外走。
一回头，就看见梁青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梁青没开车，吃饭也是被她拖来的。沈雀被她盯得心虚，妥协道：“你打车，我付费，OK？”
“你先滚。”梁青摆摆手：“我还得去个卫生间。”
“也是，大姨妈别漏了。”沈雀调笑一句，快速给她发了个红包，然后叮嘱她：“打车啊，晚上还挺冷，别着凉了。”
她身体脆，已经成为共识了。
梁青比了个OK。
沈雀小跑着离开，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估计店里的事真挺急的。
梁青靠在沙发上，重新点了根烟。火刚挨到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绕到她眼前，将烟夺走。
“经期忌烟。”柯也将烟咬进自己嘴里，夺过她手里的打火机。
梁青盯着那根烟上的口红印皱了皱眉。
“你这打火机，很配你。”柯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将眉笔般的打火机在指间转了一下，啪一声，火舌在眼前点亮。
点完烟，他把打火机，压在桌上，“心情不好？”
“姨妈痛，懂吗？”梁青双手抱臂，侧眸看着窗外车流。
“以前不太懂。”柯也从旁边拿了干净的碗，把桌上剩了一半的粥倒进碗里，喝了起来。
以前的梁青，大姨妈来了还能去蹦迪，不像现在这样。
“这些年……过得好吗？”柯也在桌上拿了一只虾，低着头慢悠悠地剥着。
“公司聚餐，总监不用去压场子？”梁青转过头，拿起旁边手机，把沈雀发的钱收了。
柯也把剥好的虾，放在她盘子里，“风头都是祁总监的，我是陪衬，也不喜欢这种场合。”
“我要出去。”梁青扫了眼盘子里的虾，没看见似的，示意他让开，
柯也靠在那里，抓着她的手腕，将人拽着坐下，“祁枫喝了两杯酒，正在诉衷肠。他说他六年前，有个未婚妻，是学跳舞的。”
“既然对他的八卦那么感兴趣，你应该回去坐好小板凳。”梁青甩开他的手，“麻烦让一下。”
“着急去照顾未婚夫？”柯也整个人往后靠，拦住她的去路。
“好巧不巧，我前女友以前也在学跳舞。”柯也把碗推开一些，猛吸一口烟。
烟雾缭绕，呛得他面红耳赤。
梁青面无表情的调侃：“人家承认是你女朋友吗？”
“哦？”柯也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声轻笑，“原来不是？是我自作多情了。”
“喝多了？”梁青站在桌子前面，手指压在深色的桌布上。
柯也：“没喝。”
“醉烟？”梁青曲指敲了一下桌面，轻嘲似地扯了下嘴角。
柯也见她视线一直在远处飘忽，指间的烟往桌外掸了一下烟灰，“这么急不可耐？”
“大姨妈要漏了，急着换卫生巾。”梁青把口袋里的卫生巾扔在桌上，“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
粉色印花包装，里面的形状依稀可见。
柯也耳尖微红，往后靠一些，给她让路。
梁青捞起桌上的卫生巾，揣进裤兜里，盯着他横在沙发前面的膝盖，心一横跨了过去。
柯也在外面的脚动了一下，梁青被他绊一下，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投怀送抱是怎么个意思？”柯也双手悬空，侧眸盯着她的耳垂，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梁青飞速站起来，跨步出去，说话偏往祁枫身上引：“只不过想看看你的腿和祁枫的有什么不一样？”
说完，她就转身去了卫生间，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
柯也嘴里的烟咬断，落在桌上。
手放下的时候，摸到一件黑色的风衣。
衣服上淡淡的香味飘进鼻腔，他将衣服拿起，挂在手臂上，朝卫生间那边走去。
梁青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靠在墙边的柯也。他白衣黑裤，长腿曲着，低头看手机，臂弯上挂着她的衣服。
“谢谢。”梁青将衣服拿过来，穿在身上，往外走。
“阿也！阿也！”苏茜茜从包厢出来，左顾右盼地寻找柯也的身影。与此同时，柯也手里的手机也亮了起来，“苏茜茜”的名字弹了出来。
梁青提步离开。
苏茜茜也往这边走：“去哪了？”
柯也一把拖住她，将她拉进不远处一个没有人的包厢。门关上，男人温热的手指抵在她唇上。
两人挨得近，男人唇间淡淡的烟味飘进她的鼻腔，梁青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抽烟的样子，蹲在雪地里，呛得面红耳赤。
“阿也！”苏茜茜依旧锲而不舍。
“我还有事。”梁青扔开他的手，转身开门出去。
柯也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回来，摁在门板上，困在俩臂之间的狭小空间里，“什么事？”
他说着没用的废话，想再留住她一会儿，希望可以多说上两句话，哪怕是骂他的话。
七年，他们分开七年，思念像毒药在身体里搅动风云。
梁青有点烦，眉心低蹙，仅一瞬，她又抬起眼，在晦暗的灯光中勾了一下唇角：“没什么事，但我的时间，不是用来跟你耗的。”
她生气了，所以笑得更加刻薄。
柯也把手松开，目光穿过晦暗的光影，落在她眉眼之间，手指悬在半空，想替她抚平那一抹褶皱。
犹疑一会儿，又曲指收回，侧身给她让路。
梁青开门出去，不远处，祁枫正朝这边过来，看到苏茜茜时，停下来跟她说话，“没看到人吗？”
“没呢，可能回去了吧，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苏茜茜手指搅在一起，有点失落。
“您怎么出来了？”苏茜茜问他。
祁枫耸了耸肩，“我也找人。”
苏茜茜：“前未婚妻？”
祁枫摊了摊手，“可能是跑了。”
梁青毫不犹豫的退了回来，把门重新关上，并将其反锁。
“狼来了？”柯也扫了眼微微发白的脸色，靠在旁边的墙上抽烟。
梁青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说话。”
她手指冰凉，轻轻擦过柯也的唇瓣，护手霜淡淡的香味冲进鼻腔，沁人心脾。
柯也在黑暗中怔了一下，心跳骤然加快，柯也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抬手摘下唇间的手。她的手有些凉，手指指骨偏小，指甲上镶着钻，凹凸不平。
“姐姐，想干什么？”他掩饰性的扔开她的手，语气也变得生硬。
黑暗中，他别过脸看着窗外，垂在旁边的手曲起，握紧，试图留住那抹残存的温度。
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真实，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的眼眸，一切都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但一抬眼，又发现那是幻想的泡影。
梁青揉了揉被他掐疼得手腕，退后两步，背靠着门，静静等着外面的人离开。
柯也站在暗处，突然笑了起来，很轻，像开心，像感慨，又像叹息。
梁青侧头，探究的看过去：“有什么好笑的？”
她拿出手机，在黑暗中点开店里的群，低头把工作消息回了。
“笑祁枫。”柯也走近两步，跟她一起靠在门上。
梁青两手端着手机，啪啪打字，“他怎么说我的？”
“说他和未婚妻之前有过刻骨铭心的过去。”柯也低头看着地板，悬着的心落下几分。
两人靠得极近，梁青几乎可以听到他心口跳动的声音，轻微的打鼓声。
“刻骨铭心……或许吧……”梁青站直一些，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摁灭，垂眸盯着黑暗中的地板。
柯也盯着她的眼眸，黑暗中，能看到里面涌出的悲愤。
“怎么了？”柯也垂眸，在黑暗中盯着她的发丝：“被他甩了，心有不甘？”
“你想象力真丰富。”
“那挺遗憾的，我还挺希望是这样的。”
话未落，梁青警告的盯着她。
柯也又说：“谁让你甩我的？”
谈话到这，陷入无尽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没了什么动静，梁青伸手开门，“人走了，我要回去了。”
柯也依旧靠在门上，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他问：“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太久了，不记得了。”
柯也倾身在她耳边咬牙低语：“梁青，你个渣女，睡了就跑。”
“怎么？”梁青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做爱的时候，你难道没有爽到？怎么就成了我睡你了？”
她刻薄起来，柯也向来招架不住。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
沉默许久，柯也让开两步，反手将门打开。
两人不欢而散。
梁青站在门口打车，黑色的风衣垂在小腿处。南方的夜风，像沾了妖气一般，直灌进衣领里，吹得头皮发凉。
梁青将衣服紧了一下，拿出手机打车，前面排队的数字让她眉头紧锁。
“小青，一起吧。”祁枫说话的时候，夹着一股浓浓的酒味，“我叫了代驾。”
“不了。”梁青往旁边走了一步，将手机tຊ收起来，揣回风衣里，看向远处。
柯也从身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车钥匙，瞥了他们一眼，与梁青擦身而过。
“梁青，我真的想为你做点什么。”祁枫固执地站在她前面，语气近乎祈求：“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冷漠？”
梁青冷声打断：“祁总！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祁枫抬起头，直视她，语气加重些：“梁青，你以前最起码还叫我名字。”
“不好意思，祁总，我还有事，先走了。”梁青盯着柯也手上的钥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