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之不知道公主是如何教育孩子的,但他看了沈临安所有的作业,发现作业变差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
这孩子跟着公主的时候,从未敷衍过。
那个小厮也能证明,公主对这孩子尽心尽力,且方法得当,这孩子虽然对公主不算很亲近,却不妨碍他在慢慢变得优秀。
可自从跟了他娘,这孩子就被养的乱七八糟。
赵氏这几日被沈临安折磨的身心俱疲,闻言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更多的却是高兴。
可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她哼了一声:“我知道了,等会儿我派人跟她说一声,从明日开始让她继续带着安儿。”
沈逸之叹了口气。
他不爱公主,也存了刻意冷落公主的心思,但还没混账到分不清尊卑贵贱,尤其这几日公主对他的态度不甚明朗,他不敢存侥幸的心思:“娘,她毕竟是公主,我们要尊敬她。”
赵氏撇了撇嘴,到底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公主公主,当初她不就是因为这个身份才让方逸白进门的吗?
好不容易把赵氏和沈临安打发了回去,沈逸之捏了捏眉心,对阿北道:“你去准备些东西,等会儿去送给公主。”
他并不想跟她圆房,但为了安儿他必须要忍耐。
而且从私心里来讲,现在的她,也并非是没有跟他同房的资格。
她……太美了。
他今日会出现在锦绣苑,就是一个信号,是在告诉她,他愿意踏进锦绣苑了,今夜她可以点灯。
当年他能用手段让她爱上自己,如今也能用手段让她主动找他侍寝。
从前不用,是因为不屑,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如今……
想着那张尊贵无双的脸,他闭了闭眼,不想承认,他每每看到她,都会产生一丝悸动。
是夜,沈逸之早早就沐浴更衣完毕,特意换上了熏着方逸白最喜欢的香的衣服,只等着锦绣苑点灯。
他坐在书房内,右手弯弯曲起,轻轻地敲击着桌子,叩叩的闷顿抚平了他心头的躁动。
若是她和他的娇儿一样吴侬软语,他也不是不能碰她。
他想。
忽然,阿北来报:“驸马,锦绣苑未点灯。”
叩叩的敲击声突然变成了巨大的撞击声。
沈逸之的脸色顿时黑沉如锅底,声音似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未点灯?”
阿北不敢看他的脸色,应道:“是的。”
“好!很好!”沈逸之冷笑:“亏我刚刚还念在……”
他闭上眼:“罢了!”
她终究是不配得到他的怜爱。
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穿好外袍,在夜色的掩映下离开了平南侯府。
是夜。
方逸白拿着一张纸,嘴角挂着欣赏的笑。
看着正奋笔疾书的小丫头,她笑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
晚上的闹剧并未影响小丫头的学习热情,沈临安离开后,贺芊芊就央求晓柔带她去了她的个人书房,一直练字到现在。
小丫头的字很有灵性,虽然比不上大人的苍劲有力,有些字还因为写的不熟的原因而有些丑,却也勉强看的出那些字的原型。
她非常用心,每一篇字,都比上一篇有所进步。
方逸白不是那种特别看重成就的人,也没苛求这丫头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态度。
贺芊芊的态度,恰好是她想要的。
“公主,人家想再多写一会儿。”
一天多的接触,让贺芊芊对尊贵无双的伽罗公主有了一些了解,她知道公主是个很温柔的人,便大着胆子抓住方逸白的衣袖,央求出声。
方逸白摇头:“不行。”
便是从前对沈临安严厉的时候,她也不会让他练字练到太晚。
这个时间,沈临安早就可以去休息了。
“好叭。”贺芊芊应了一声,可可爱爱的模样让人完全没有抵抗力。
不多时,贺芊芊就被人带下去洗漱。
方逸白睡不着,坐在床边一遍遍地抚琴。
忽然,一道人影从窗口跳了起来,阿兰扯下脸上的面具,恭敬道:“公主,一个时辰前驸马出了门,但是他并未去见什么人,只在城里转了一圈,去玉兰楼喝了点酒就回来了。”
方逸白蹙眉:“你确定他没有见任何人?”
阿兰以为方逸白是在质疑她的能力,跪了下去:“属下无能,没有查到驸马去见任何人。”
方逸白蹙起眉,琴弦都乱了。
怎么可能呢?
已经好几日了,他怎么还没有把那个女人带进城?
莫非,他并不是在刚回城的这几日把人带回来的?
若是他还要过一阵时间才能把人带回来,她岂不是还要继续呆在这令人作呕的平南侯府?
想到此,方逸白心中便戾气横生。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揭穿这些人的真面目!
想要让他们死!
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些人!
忽然,一根琴弦崩断,锋利的琴弦划破了纤细嫩白的指尖,一滴鲜血落到桌面上,发出了不甚明显的声响。
方逸白的脑海也宛若被这琴弦拨乱了一样,乱糟糟间突然捕捉到了一点思绪。
沈临安那一日喊着要见娘亲,虽然有童言无忌的成分在,却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一定约定好了,约定好了让那女人进京的时间。
一个大活人进了京,定然不可能凭空多出来一个住处。
要么,沈逸之会把她安排在他从前购买的宅子里。
要么,他会在回来之前提前购买宅院。
有这死物在,她又何必非得苦等一个大活人?
死物可比活人好查多了。
“阿兰,去调查驸马两年来在盛京的购买宅院的记录……”顿了一下,补充道:“不只是驸马,平日里与驸马交好的人,或者是小厮丫鬟,都盘查一遍。包括夫人和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