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令妤手一抖,萧紊川怎么知道她在偷看的?
她轻咳了两声,当着初青的面解释没用,当着萧紊川的面解释又不会信,她干脆整理了一下裙摆,笑着道:“我知道了。”
杨令妤觉得,若她父亲还在世,她这辈子住在这个小院之中,平日里自己过活,偶尔来个男人舒快舒快,吃穿不愁,这日子定然神仙也羡慕。
但老天爷可能就是看不惯她,在她要死的时候捞她一把,在她过的舒坦之时,又要在她头顶竖起一把不知什么时候要落下来的冷剑。
方景凛便是这把剑。
初青瞧见她自己看着花花草草发呆,还当是她无聊,给她出主意:“夫人,您不若买些丝线来,给陛下绣个荷包什么的,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她突然开口,说话间一双眸子明亮的很,杨令妤倒是起了几分兴致:“是陛下教你说的,还是你心中想的?”
初青性子稳重,但到底年岁不算大,被她这样一问,虽敛眸颔首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但是她红透了的耳根倒是暴露了她。
“奴婢瞧着,都是这般以解相思的。”
杨令妤上下打量了一番初青,这姑娘生的纤瘦高挑,容貌也生的小家碧玉,更何况还是能得陛下信任的人,若是在宫中,她这种定然十分抢手,但如今她跟着来到这小院,能瞧见的真男人除了帝王也就是方郎君,实在是委屈。
想到这,杨令妤心思一动,她笑着将初青拉过来跟自己坐在一起,似论家常般同她道:“妹子如今多大年岁,可有意中人?”
初青面上直接红了,支支吾吾道出一句:“奴婢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唯愿此生效忠陛下。”
这段话叫她说的十分急促,杨令妤只觉得难为这个黄花闺女,平日里瞧着她同帝王亲昵,晚上屋里传水也是她来,难不成那时候初青脸也是这般红的?
初青没说话,但杨令妤心中也有另一个猜测,她柔声道:“不瞒你说,当年我也是在宫中待过一段日子,吴皇后还在闺阁之时,便已听说了她的名号,你在宫中的日子可好过?”
初青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杨令妤话中意思,似小狗般黑圆的眸子就这般一眨不眨望着她,倒是没说皇后坏话:“皇后娘娘治下严明,平日里宫规戒严,十分有威仪。”
杨令妤能猜到,当初吴皇后在闺阁之中的名声便是刁钻蛮横,当时同她有婚约的二皇子便不喜欢她,后来也不知是怎得了,吴家转而来支持四皇子,便是如今的帝王。
杨令妤心中盘算了一番,干脆直接拉上初青的手:“你来跟了我反倒是叫你委屈了,不能去寻一户好人家,不若下次陛下来咱这,你替我去伺候罢。”
帝王是权利的巅峰,难免初青不会心中生出想法来。
若是有,倒不如她来推一把,转过来初青还要记她的恩,若是没有,日后便也不必担心初青有这个心思,说不准哪日便开始盘算着如何给她挤下去。
但也不知是她说的实在直白,给初青吓到了,还是因为初青本身就没这个心思,她当即就把手收了回来,在杨令妤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跪了下去:“夫人,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杨令妤也是吓了一跳,不过随口一句试探,竟让她有这般大的反应。
她哎哟一声,赶忙将人扶起来:“好妹妹,是我说错话,吓到你了。”
她拍了拍初青的手,柔声解释道:“咱这不是宫中,我也不是那些娘娘,哪里讲究这些规矩?我方才同你说的那些,若说到了你心里去,你便同我说实话,若同你想的相左,你就当姐姐我是放了个屁。”
她笑着这般说着,倒是叫紧张的初青放松了下来,但她却轻叹一声:“陛下天人之姿,奴婢自然是不敢妄想。”
杨令妤倒是从她口中听出了几分后怕的意思来。
虽说历朝历代扑向皇帝这团天火的飞蛾数不胜数,但初青倒是难得的清醒。
杨令妤琢磨着,帝王多疑且心思重,如今他走的这几步,虽然有道理但全在人意料之外,在这种人身边,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倒是能过的安稳舒心,但若是陪伴在他身边做有名有分的女人,那可真是嫌命长了。
杨令妤又安慰了她几句:“是我胡说了,妹子你莫要生气。”
她带着她说笑了几句,随后便依旧对着屋内的花草发怔。
算起来,自打九月初一那日帝王入宫陪皇后吃饭,已经很久没来看她了,如今重阳节都过了去,还没听到消息,同她在一个宅院之中住着的方景凛也是消停的紧,倒是没来找她的毛病,好似真是做到了他承诺的那般。
直到九月十五,方景凛来寻她,这次倒是同那次在客栈之时不同,他站在院落门口,劳烦初青进来传话:“臣方景凛求见杨夫人。”
若是拜见寻常人家的官眷,礼数也不过是如此了。
杨令妤因着他的话,依着礼数准备了屏风,只不过方景凛一进来看到屏风便轻嗤一声:“夫人真不愧是做了五年的知府夫人,规矩礼仪倒是懂的很。”
他这话一出,杨令妤便听出来了,方景凛没变,依旧是瞧不上她。
她轻叹一声,面上倒是没显露什么:“方郎君,如今咱们二人住此地,难免徒增误会,本就是少见面的好,如今加上这屏风和敞开的门,也能避免流言蜚语,还是那句话,妾这身份本就不干不净,但郎君你若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好的传言,对仕途无益。”
杨令妤听到他呼吸急促两分,大抵也是因为被她所言给气到了。
方景凛似乎平缓了情绪,这才道:“夫人误会了,今日方某不是来同夫人打官腔的,方某只想问夫人一件事,你当真愿意在此地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若夫人不愿,方某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