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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郎平静地转头看向曹夏,“比一比?”
  语气中带着轻蔑的自信。
  曹夏忍不住笑,漫不经心不以为意,“我十七岁了,这不是欺负小孩吗?”
  大郎被轻视也不恼怒,“那就比比,我不觉得自己力气小,要是我赢了,就让我上船。”
  要不是大姐姐不让他干重活,怕他长不高,砍柴背柴挑水的活儿他都能干。
  顾意一向知道弟弟每天都花了一个时辰练基本功,但并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如何。
  一个十岁小孩罢了,基本功再厉害,也不过如此。
  曹夏决定解决他这小麻烦,于是答应跟他掰手腕,输了就让他跟着。
  两人对视坐在船上,中间是一块板子搁着,进行激烈的眼神冲突。
  全叔在一旁喊,“哎,你们快些,老子可没空等你三局两胜,掰完手腕。”
  “一局定胜负。”
  两人的手肘搁在板子上,手掌交握在一起,各自使劲儿起来。
  一开始曹夏没用全力,慢慢感觉到大郎力气变大,震惊地看向对方,原来他说的自己力气大,并不是开玩笑,而是他真的拥有成年人的力气。
  这才不敢轻视,渐渐使出全力。
  可哪怕使出全力,曹夏也感觉有些应付不了,脸上流下汗珠,压力很大。
  反观大郎,还是一派平静,仿佛还未使出全力。
  曹夏心态小崩,大郎直接狠力一压,赢了这次比试。
  “我输了。”
  直到输了,曹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郎能够留在船上了,面上挂上笑意,安慰道,“曹夏哥,你很好了,只是我力气比平常人大一些。”
  曹夏并不感觉安慰,反而无比挫败,现在的人都咋了,顾意水性那么好,大郎力气那么大,只有他是个没用的东西。
  “上船上船!”
  隔壁船上的全叔和另一位曹夏的族叔看见结果,也不禁微微惊讶,哈哈笑着,“快些,我们要出海了!”
  三人赶忙上船,和全叔的船走在一块。
  曹夏虽然三观受到了冲击,但不会影响正事儿,很快调整过来,这可是他第一次出海,他可是要出来赚钱的!
  他们的村庄坐落在一个海港下游,需要行船一段,才能到真正的海里,
  行了一段时间,视野更加开阔,只剩下一片汪洋大海,和天上的太阳和云朵,
  “盛帆!”
  全叔大喊一声,
  而此时初出茅庐的三人,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海面上风力很足,小船不停的摇晃,大郎光是往海上看了两眼,便觉得头晕眼花,忍不住栽倒下来。
  从前从未到过海边,游过海洋的大陆小孩是这样的。
  顾意和曹夏则症状较轻,但也面色有些难看。
  顾意连忙拉大郎坐下来,“你好好调整一下。”
  曹夏大喊,“全叔,等等我们!等等我们啊!!”
  全叔也跟着大喊,“站稳!站稳,下盘要低,小心的把船帆升起来,就不用自己划了!”
  难怪全叔的船跑那么快。
  顾意微微屈膝,站稳,和曹夏小心翼翼的把船帆升起。
  全叔的船在前面,他们跟在后面跑。
  到了下网点,全叔便开始下网捕鱼了。
  顾意三人完全顾不过来,身体状况差得很。
  顾意趴在船边,探出头就是一阵猛吐。
  难受,太难受了。
  她的身体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知是不是被传染了,大郎看了顾意一眼,也开始抱着船猛吐。
  把吃的饭都吐出来了,身体舒服了太多,可也有些没力气了。
  全叔那边看见这边情况,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下你们知道出海的难了吧?!”
  三个小崽子,还以为出海好玩呢。
  “你们今日好好适应适应,也不用那么着急,非得捕上鱼,才第一日,不用急!”
  虽然有些难受,但他们一人喝了几口水,
  顾意的水囊里带的还是晕船后吃的中药水,缓解晕船,补充体力,喝了一口感觉好的多了。
  她其实也能做晕船药,但她并不想第一次就用,她想看看自己身体的体质,体验一下晕船的感觉,了解清楚之后,再做万全准备。
  喝了一口递给大郎喝,见曹夏眼巴巴看着,“大郎,顾娘子,这是什么?”
  “我熬的药,就是应付现在的状况的,曹夏哥,你要吗?”
  曹夏点头。
  “大郎,给曹夏哥倒一点。”
  大郎便接过他的水囊,倒了些进去。
  曹夏喝了一口,感觉脑子神清气爽,晕船瞬间便好了许多,颇为惊喜。
  休息了片刻,三人也开始忙活,把网下下去。
  他们可不能真像全叔说的那样,第一日便空手而归,这样多丢脸。
  放网是轻松的,再在船上等鱼儿上钩,也是轻松的,只有把网拉上来,就恰恰相反,很需要费力气,而且还是站在站都站不稳的船上下力气。
  但好歹一撒一放他们做到了,等了一段时间,三人便齐齐的发力,把渔网拉上来。
  “有一条鱼!有一条鱼!”
  三人兴奋过后,齐齐叹息一声,因为有一条鱼,却也只有一条鱼。
  这成绩太糟糕了。
  继续撒网,继续拉网,来回几次,他们已经累得动不了了。
  “回家喽!”
  正在此时,全叔大喊一声。
  圆满的一天打渔生活结束了。
  回到村里,从小船上下来,他们已经精疲力尽,只想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至于鱼,还没有顾意自己下水抓的鱼多,当然是不容易卖出去啦。
  还是留在家里自己吃吧。
  其实,这一天她学到了许多,升帆降帆的技巧,挑选下网位置的要点,全叔今日就收获颇丰,拿到码头去卖了。
  还有,出海是力气活,一定要吃饱饭,吃得饱饱的。
  她今日半途中,竟然饿得肚子咕咕叫。
  好好工作,好好捕鱼,拥有自己的一艘船,大船。
  顾意想着美事儿,当然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前几日在船上给为难他们的翠娘,撇了撇嘴。
  她不知道,翠娘早就被人教训了。
  ——
  村里嘴巴多,当初船上和顾意吵架的事儿,很快就让村长知道了。
  村长便喊了翠娘还有他丈夫来。
  夫妻俩本来还有些莫名其妙的。
  岂料村长一开口就跟翠娘丈夫说,“大海啊,我们是不出五服的亲戚,关系近,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是因为你媳妇的事儿,你媳妇干了什么好事,你让她自己说吧。”
  翠娘脸色一变,想到了船上的事儿,她知道村长是十分喜欢顾意一家的,第一反应是气愤,又不服气。
  因此丈夫询问,她也不吭声。
  “你媳妇原本也是个大方性格又好的人,怎么如今变成这样,刻薄,无缘无故刁难别人!”
  翠娘便大喊,“村长,这事儿不摊在你头上,你不知道苦,他们居心多坏,故意拿着肉换我们的,那块肉才几个钱,鲨鱼肝可卖了二十两。”
  村长也是呼吸一窒,微微惊讶,竟然有二十两,又很快反应过来,“这二十两,是你的钱吗?你如此理直气壮,你就算有那鲨鱼肝,知道怎么换成二十两吗?恐怕你一到医馆,就会被赶出来!”
  翠娘气狠了,实在不理解村长为什么维护他们,“村长发妻也死了多年了。”
  村长不明白她说这个干什么,却眼皮子隐隐跳了起来。
  果然,翠娘又道,“那王语兰着实是个貌美如花的,那模样,那身段,十里八村没人能比得上,又丧夫,和村长相比是极配的!”
  村长可谓是目瞪口呆,气得迟迟回不过神来。
  大海也惊住了,反手就给了翠娘一巴掌,“你胡说八道什么!竟然编排村长!”
  在村里,村长掌握着实实在在的权柄,村里的几只公用船,使用顺序都是村长记录的,且他威望高,若是他看不惯村里一个人,那人保准哪家都不敢亲近。
  上次在曹家,当面顶撞顾大夫的夫妻俩,被村长一顿骂,后来都没人理他们俩了。
  “村长叔,实在抱歉,她是个蠢货,她太蠢了!”
  村长冷笑,“不仅蠢,而且毒,就那么嫉妒人家王娘子,人家王娘子不仅自身条件好,还有那么优秀的儿女呢。”
  “我警告你,大海,你最好管住你的媳妇,顾小大夫以后不看你们家的病也好,怎样也罢,不要来找我,若是让我知道,因为你们而影响了他们对我们村的态度,看我怎么收拾你!”
  村长好好警告了大海一番,而大海带着狠意,回家自然给翠娘一顿揍。
  ——
  王语兰见到他们回来,低着头,背都直不起来的疲惫模样,心疼得很,“怎么看起来那么狼狈?快去休息,阿娘马上给你们做饭!”
  好吧好吧,顾意也不想做饭了,她一点都不想劳动了,让阿娘做吧,再难吃她也吃得下去。
  于是,王语兰做了个海鲜汤,还煎了个鱼,看起来很丰盛,实际上,海鲜汤好咸啊,像是打死了卖盐的。
  而煎鱼,王语兰可能是想复刻顾意做得红烧鱼,可惜失败了,变成一面烧一面生的模样,倒是海胆蒸蛋看起来有模有样,就是味道尝起来,也是说不出来的怪。
  王语兰喊她起床吃饭,她便又困又饿,但饿意还是占了上风,辛苦又忍耐的吃了这顿饭,倒头就睡了。
  第二日,真正的酸痛才来,躺床上顾意便龇牙咧嘴,起床穿衣的动作都慢吞吞的。
  她决定今日休息一日,嗯,没错,休息。
  曹夏没来喊他们,想必两方都很默契的选择了休息一日。
  她洗了个澡,让王语兰给她手脚上药,揉搓,散开药性,这样酸痛就能好的更快一些。
  她一边上药,一边感慨,“我给大郎说,喊他去洗澡,他还害羞,不愿让我给他上药,他也长大了,都不愿意让娘亲亲近了。”
  顾意便笑得不行。
  王语兰和曹娘子约好出去赶海。
  两人有说有笑,捡贝壳,捡八爪鱼,活儿一点都不落下。
  “过几日是大集,十分热闹,十里八村的人都会去,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换得到,价格还比县城便宜得多,去不去?”
  王语兰笑着点头,“那去啊,我也许久没有见过热闹了,家里正好有要添置的。”
  两人约好一同去。
  顾意散个步,走在后面看着他们劳作,大郎陪着小妹在一旁玩沙子。
  反正结结实实的休息了一日。
  只是,在热闹的海边,顾意却莫名的有被人偷窥的感觉,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
  想起鲨鱼肝的事儿,她感觉不是错觉,对自己的第六感表示坚定,在劳作的人中寻找那偷窥的人影。
  没找到。
  而此时的王语兰也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怪怪的感觉。
  顾意想了想,想回小石屋了,还想把阿娘喊回来,但她有曹娘子陪着,想必不会有什么事。
  于是,她跑回家,因为步伐太快,心脏有种扑通扑通的急促感,仿佛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样。
  顾意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
  看到小石屋了。
  顾意脸上露出笑容,轻松下来。
  接近小石屋,岂料里面传出一声惨叫。
  小石屋里他们全都不在家,只有二郎一个人待家里,怎么屋里还会有别人的叫声,好像还是成年男人。
  顾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连忙闯了进去。
  到了屋内,她便看见,一个蒙头盖脸的男人,只露出一双眼睛,而他所见之处,二郎倒在地上,额角有一个洞,鲜血汩汩流出来。
  她面色大变,苍白又暴怒,呼吸急促起来。
  “你是谁?!”
  那蒙面男人僵在原地,没说话。
  躺在地上的二郎手指动弹一下,她连忙跑到二郎身边。
  “二郎!二郎!”
  检查二郎的伤势,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而那蒙面男趁机跑出小石屋,想要逃离。
  顾意看见了,她连忙去追,却被男人大力的推了一把,后背撞在墙上,而那男人早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她缓了缓,顾不得去追了,给二郎看病更重要,决不能耽误。
  她发现,他身上竟然还有一处刀伤。
  而小手里正紧握着一把匕首。
  她气得颤抖,那蒙面男到底是谁,竟然对一个孩子下如此狠手。
  他们家又跟谁有深仇大恨呢。
  “二郎,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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