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勋自动忽略了后面那一句。
他睨了顾行北一眼,“是谁和我说要娶沈凝?”
私人医院,长廊里冷气四溢。
自从顾行北记在顾炎勋的名下时,他就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子百般顺从。
但凡是顾行北要的,顾炎勋都会毫不犹豫的满足。
包括顾行北说要娶沈凝时,即使顾炎勋对她是沈向东的女儿不满,也没有制止顾行北的想法。
“我从没有强制要你联姻。”
顾炎勋的声音里也久违的染上了疲惫:“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说过,只要你喜欢,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可以。”
“只有在你没有喜欢的人的前提下,我才会找世俗定义下的名媛联姻。”
顾行北没有反驳。
一如顾炎勋所说,他太顺利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所以下意识以为秦方语不会离开自己,肆无忌惮的去伤害她。
“我知道错了。”
顾行北哽咽着,一直以来的冰冷外表褪去,此刻才更像是个爱而不得的年轻人:“父亲……我真的知道错了。”1
顾炎勋闭上眼,靠在冰冷的墙上:“先回去把湿衣服换了,晚上再换你来守。”
顾行北没说话,执着的坐在椅子上。
长廊又静了下来。
父子俩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再说话。
管家来劝了两次:“家主,少爷,咱们留着人在这守是一样的,别等夫人醒了,您二位给病倒了。”
“嗯。”顾炎勋应声,但是人依旧坐着,不动如山。
顾行北陷入沈凝说的那些话里,整个心都愧疚悔恨撕扯。
在过错面前,人总是喜欢先折磨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获得被害者的原谅。
这时,急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
医生穿着无菌衣从里面出来,摘下沾满血迹的手套,恭敬对着顾炎勋鞠躬:“顾董,夫人的伤口已经缝合,但是心脏上的创伤太深,我们一致决定下病危通知书。”
顾炎勋手里盘着的佛珠猝然断裂,珠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顾行北难以置信,双眼猩红:“你说什么?”
“夫人的心口上一共中了三刀,刀刀深入心脏,我们现在只能用设备维持她的生命……”
听着医生的解释,顾炎勋双眼里的戾气越来越重:“纵使只有百分之一痊愈的机会,也要给我治好她。”
他说完起身,但膝上却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顾行北赶忙去扶他:“父亲!”
顾炎勋挥开顾行北离开。
紧着春夏交接之际,天气昼夜温差大。
顾炎勋刚回顾家就病了一场,顾家的事务全权交给了顾行北打理。
他每天在公司、律所和医院三头跑。
顾炎勋难得的闲了下来,他住在秦方语的隔壁,得空了就去看看。
每次看见她身上插满各式各样的管子时,心闷的无法呼吸,仿佛这些管子扎在他的心上。
顾炎勋坐下,轻声开口:“我其实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了。”
“那时你大概6岁,跟在你妈妈身边,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小小的一只,惹人怜爱,我那时候就想,要是能让行北和你定娃娃亲就好了。”
“没想到到头来,是我自己生了私心。”
顾炎勋说着,嘴角浮出一抹很浅淡的笑意:“我不舍得把你给他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