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在床的人当然不会回答。
顾炎勋眼里的期盼转瞬即逝。
他声音浅浅淡淡,又说起之前的事:“彼时我的大哥和嫂嫂出了意外,顾氏内忧外患,资金断裂,我找了很多家企业,海市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最后只有你妈妈见了我。”
顾炎勋的眼里闪过怀念:“原本她还在犹豫,是你说,这个哥哥看起来很需要帮助。”
“然后你妈妈帮了我。”
“秦方语,对不起,那么好的妈妈,我没能帮你护住她。”
人世间的遗憾千千万万种,人生也一向充满讽刺。
没人知道那天沈向东跟秦清霜说了什么。
可顾行北看了她的遗嘱,瞬间了然。
秦清霜会选择自杀,是想用自己的死破局。
“方语,如果是我,我大概率会和她做出一样的选择。”顾炎勋用棉签沾上水,给秦方语润嘴唇,“只要她还活着,秦氏就掌握在沈向东的手里,你也始终会受他钳制。”
“别愧疚了,醒过来。”
他自说自话,从始至终之后那句“对不起”有些许情绪波动,其余时候都是,薄凉淡然。
秦方语能听见。7
她顺着顾炎勋的话跌入梦境中,恍然见仿佛真的看见了17岁的顾炎勋。
可这些终究一闪而过,梦境的更深处是秦清霜死在眼前的那一幕。
秦方语再次深深睡去,连带着心电图都有了跳停的趋势。
顾炎勋的心一紧,立即按下呼叫。
医生们蜂拥而至,再次将秦方语推进了手术室。
顾炎勋咬紧后槽牙,眼里的冷漠变成了懊悔。
急救室内再次开始有条不紊的抢救。
顾炎勋等着,一直从早上等到晚上。
医生才精疲力尽的走出来:“顾董,夫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顾炎勋这才松了口气:“心脏为什么会突然跳停?”
医生推了推眼镜解释:“我们虽然把夫人抢救回来了,她的身体也在逐渐的愈合,但当时送来的太晚,心脏长时间没有供血,导致大脑产生了损伤,也就是说,夫人目前处于植物人状态。”
“如果接下来的三天醒不过来,恐怕这辈子都很难再醒了。”
顾炎勋的手骤然缩紧,骨节分明的手指发白。
好半响之后,他才慢慢松开:“走吧。”
忠伯在一旁看着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顾行北来时,顾炎勋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秦氏的各项报表。
“父亲。”
顾炎勋眼都没抬:“以后不用过来了,顾氏就交给你。”
“为什么?”顾行北,“我才刚上任。”
“没有为什么,现实不一定会给你机会成长。”
顾炎勋翻着资料,话题一转:“沈凝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顾行北眼里泛过冷光:“她和沈向东的案子,整个海市没有一个律师会接。”
“不够,得让她好好反省。”顾炎勋语气很轻,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去办吧。”
闻言,顾行北眉头微皱:“我想去看看方语。”
顾炎勋这才抬眼,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她今天又进了一回急救室。”
言外之意是不让他去。
顾行北的手紧了紧:“如果我非看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