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毫无意义,顾晚枝t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得抽空去寻宋闻峥谈一谈。
毕竟如今宋闻峥已经是侍郎,依照前世的进程,再有三年他就该入内阁了……
这般想着,她进了东院。
她院子在东北角,从延寿堂回去,会穿过东院的小花园,其中假山嶙峋,碧水环绕,大多都是陈氏嫁过来后花钱扩建的。
绕过假山,远远地她就看到水榭中坐着一道人影。
冬至伸长脖子瞧了瞧,“姑娘,好像是大少爷?”
顾晚枝想了想,“我去找大哥说说话,你在四处看着别让人过来。”
“您不是很少与大少爷说话吗?”冬至不解。
“正是因为说的少,才更要去说。”
否则,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大哥被方氏和顾书榆挑拨的连自己亲娘亲妹妹都不管了吗?
水榭四面通透,轻纱掩映,清风吹来沁人心脾。
顾晚枝缓步过去,“大哥,怎么独自在此?”
水榭小桌上,还摆着一瓶清酒和两盏小杯。
顾行晖抬头看着她,颇有些意外,自顾自地倒了杯酒,道:“三妹妹,你不也一个人么?”
他面色有些微红,显然是已经喝了一些。
“我独自一人,是因我刚从祖母那儿过来,正要回院子里去。”顾晚枝坐到他对面。
“延寿堂?”顾行晖有些发散的双眸瞬间聚集了起来,“去那儿做什么?我一想到榆姐儿那般好的人,竟被靳远书这混蛋……我就气极!”
女干污一词,他身为兄长实在是说不出口。
原来是不想见靳远书才躲到这里来的。
寿宴事发时,顾行晖被顾道堂安排留在前院接待客人,是以并没亲眼看到顾书榆偷欢的模样,但这并不妨碍他心疼自己的好妹妹。
顾晚枝忽然有些心酸,前世她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顾书榆挑拨暗害她,顾书芮只是旁观,顾书柳又与她时常争吵,眼前这位大哥也觉得她言行无状,不守规矩,很少与她接触。
不知道前世她落水被靳远书所救,定下这门不算好的亲事时,大哥可曾为她觉得不值?
哪怕只是替她惋惜呢?
可前世终究是前世,她今生已经改变许多了。
考虑到顾行晖有些固执的性子,顾晚枝没有直言他眼中的好妹妹,其实是个蛇蝎心肠的恶女子,只是劝慰道:“大哥,有些时候,你所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顾行晖果然浓眉一锁,“三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晚枝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羡慕大房的姐妹们,有兄长相护,若我有个亲生的兄长疼爱我便好了。”
“这话说的,”顾行晖很不赞同,“你我虽是隔房兄妹,却也是有血亲的真兄妹,三妹妹将我当做亲兄长看待不就好了?若你有难处,我也可帮你一手。”
顾晚枝转了转眼眸:“那我便不客气了,听闻二姐姐昨夜受了寒,一整日都在吃药呢,可我这会院子里有些事得回去处理,不如……大哥帮我去看看二姐姐?”
顾行晖眼眸一缩,“你,你是说……让我去看二妹妹?”
“是啊,”顾晚枝盯着他的眼,“大哥身在外院,又时常在书院进学,该不会连二姐姐所居的院子在何处都忘了吧?”
顾行晖蹭的站起来,“怎么会?但,我马上就得回书院收拾东西了……”
听他这么说,顾晚枝虽失落却并不意外。
顾行晖自几岁起就被记在方氏名下教导了,自然也更听方氏的话,以为自己姨娘与妹妹不是好人。
顾行晖自顾自地继续道,“收拾好东西回来我还得温习功课,秋闱在即,八月初九就是第一场,我还是等考完了再去姨娘那里吧。”
秋闱前不少官家子弟都会回家温习,准备秋闱所需的各样物品。
“大哥,你是说马上秋闱了?”
顾晚枝的质问,倒吓了顾行晖一大跳。
“是、是啊。”
重生回来事情太多,顾晚枝都险些忘了,前世秋闱前夕,大哥院里出了桩丑事,导致他误了时辰,秋闱失利名落孙山,颓唐了许久,直到三年之后才又下场中举。
还有不到二十日便是秋闱……
没记错的话,靳远书也是要参加这次秋闱的。
前世他名次还算中游,可惜一心钻研权术,并不踏实好学,后来都是靠着她求父亲提携才当上官的,他那样的人怎么配参加秋闱?
她猛然转身,“大哥,你要回书院的话,我遣马车送你吧,正好我那儿有两匹新马得练练脚程。”
顾行晖显然是有些疑惑,三妹妹怎么突然对自己亲近起来了。
但都是一家人,他也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道:“好。”
顾晚枝出了水榭,吩咐冬至,“去套辆马车,让寒山送大少爷去青阳书院。”
又叫冬至附耳过来:“再装些零食酒水给他,叫他……”
冬至眼里一喜,“是!”
延寿堂。
梅家和靳家两家人相见到底还是尴尬,梅遥知退了庚帖立刻就走了。
顾老夫人和方氏又显然不待见靳家人,等去净房的靳远书回来后,两家把婚书一写,立刻就告辞了。
按照规矩,是要顾道堂也在场的,可方氏打发丫鬟去请,顾道堂在书房根本不愿过来。
显然是被顾书榆在荒院行荒唐事给气到了。
靳家母子离开时,顾老夫人只吩咐门口的小丫鬟去送,连丛竹都没用上,江氏却依旧笑的乐呵呵,不住地道着:“老夫人费心了!改日再来拜访您!”
从顾家大门出来,江氏请媒婆先行回家。
媒婆面色不大高兴,靳远书便吩咐轿夫:“送刘媒婆回去。”
刘媒婆这才喜笑颜开,“那婆子我便先走了,靳公子,靳夫人,家中再有好事喊我啊。”
一上轿,刘媒婆瞬间垮下脸来,啐了一声。
还当是个什么大户人家呢,上门提亲竟还要让媒婆与主母挤着坐一顶小轿。
还有那靳家大郎,看着是个翩翩公子,竟做出与人无媒苟合的事来,真是丢死人了!
若非欠着人情,她才不乐意给这伤风败俗的靳家子做媒呢!
呸,真是晦气!
待走出了顾家所在的大街,江氏也是立刻就垮下脸来。
“哼,大郎,你瞧瞧顾家老婆子那轻狂的模样,活像是咱们家欠了他们多少银钱似的,你那个丈母娘,教养女儿没得本事,还板着脸在咱娘俩面前拿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