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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拉长了脸,眼底的狠毒像是恨不得剜了谁的心,“顾家那大姑娘,不就是个不知检点的赔钱货么,都与丫鬟共事一夫了,还不肯出来见你?”
  她狠狠一哼,“依娘的经验看,那怕是个不好拿捏的主,等将她娶回家,为娘还得多帮衬着你些!还有那个爬床的丫鬟,今日也躲着咱们……”
  听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靳远书也没反驳,直到江氏又说道:
  “三姑娘倒是长得还不错,可惜也是个捧高踩低的,连招呼都不打便走了,顾家这些姑娘的教养真是差劲得很。”
  靳远书这才眉头一皱,“母亲,你小声点!”
  “我就不信顾家有这等手眼通天的本事,都离了他们家地界儿了,还有人监视不成!对了大郎,你那会去净房,没碰上三姑娘吧?”
  靳远书犹疑了一瞬,摇头道:“没有。”
  “那便好,”江氏放下心,“那三姑娘看着不甚精明,若娶回家恐怕对你也是无用。大郎,你可是咱家唯一的读书人,将来就指着你有出息了,弟弟妹妹们都还等着你照顾呢,待定了亲,可要好好用功,你看你宋家表叔,一举中了探花,多风光啊!”
  说到这里,江氏又拧拧眉头,“算了,他得罪宫里那位,也不是什么好事,中了探花又如何,如今不也才当个劳什子的侍郎么?”
  江氏是靳远书他爹在乡下的原配,丈夫当官后才来的京城,故而从前只是个村妇,对什么官职等级一概不懂,自然也不知道劳什子的侍郎究竟是何地位。
  江氏笑意吟吟道:“我儿何等聪慧,再学上两年定能考个状元回来,届时再叫你那伯爷岳父替你谋个好差事,区区侍郎又算得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起宋闻峥突然起复入朝的事,靳远书瞬间就拉下脸来,甩开江氏的手,“母亲休要再说了,儿子明日便回书院去。”
  “为娘是为你好,你怎的还不领情了?”江氏委屈得很,“你爹走得早,我好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你养大,还叫你入了书院进了学,又替你操心婚事,你如今连为娘的一句叮嘱都听不得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听见她这般抱怨,靳远书也不忍心再凶,劝慰道:“母亲放心,儿子没有那等意思,只是,我已向书院告假几日了,再不回去恐怕误了学业。”
  江氏这才面色稍霁,“如此便好,哦对了,你陪我去买些好用的药酒来,再给你涂涂,瞧瞧顾家人下手多狠,竟将我儿打成tຊ这样,真是黑了心肝了……”
  *
  次日一早,靳远书便赶路回了青阳书院。
  听不得江氏的唠叨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便是他也不想再忍受京中众人的议论和目光。
  等回了书院,他就不会再听这些闲言碎语了。
  闭目休憩一路,下马车给车夫付钱时,他难免又有些心痛。
  京都的物价真是涨的飞快。
  他手头的钱都有些不够用了。
  真是可惜,顾三姑娘都没能被他得手。
  她父亲是去年才封的明威将军,这他倒是知道,不过若没有顾大姑娘告知,他却不知道顾三姑娘的母亲家中是金陵富商。
  若有大笔银钱替他铺路就好了。
  罢了,转念一想,顾二爷的官职终究不如顾伯爷,届时让顾书榆去求他父亲提携自己便是。
  思及此处,靳远书又释然了。
  一走进书院,他便听学子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宋闻峥你都不知道?隆昌九年的探花,十六岁的天才!”
  “可别叫探花了,宋大人现下是刑部侍郎,主管贪墨案件呢!”
  “听闻他可是陛下最看重的新贵,十九岁就是三品大员,往后定然前途无量呐!”
  宋闻峥来了?
  脚下的步子渐渐慢下,靳远书拧起了眉头。
  他停下来拍拍其中一个学子的肩,“兄台,请问你可知宋侍郎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那必然是来查案……靳远书,怎么是你?”
  学子回头一看到是他,立即黑下了脸,“你做了那等丑事,还敢来书院?”
  靳远书脸色也瞬间变了,前日才发生的事,怎么这么快就穿到书院里来了?
  他思索之际,学子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他就是靳远书?听说昨日在人家家里与人苟合的就是他!”
  “真是丢读书人的脸,礼义廉耻都不知学到哪里去了!”
  “诶?前不久在嗜书楼大放厥词,说看不起孤山大师的好像也是他吧?”
  “就是因为他,我去嗜书楼的时候,店家说青阳书院的学生一概不许进门!”
  “真是个祸害啊,学的再好又有何用?”
  “……”
  随着议论声越来越大,靳远书发现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是都趁着秋闱回家住了么?为何还有这么多人!
  认识的,不认识的,同级的,不同级的,但凡是被嗜书楼拦在门外的,或是听闻了他和顾书榆苟合之事的,都围了过来讨伐他,不一会就围了二十来人。
  靳远书脸色愈发阴沉,袖中拳头紧攥,平日里他交际颇广,这些人对着他都是好生相待的,他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眼见着有人的指尖都要戳到他脸上了,靳远书终于忍不住道:
  “众位同窗都是读书人,怎能如此冤枉于我?”
  为首的学子立即反驳:“冤枉?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如何冤枉你了?”
  “就是,这些事难道不是你做的么?”
  靳远书咽了咽口水,解释道:“事情真相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嗜书楼那次,是有人骗我在孤山大师的字帖上写字,才害我被店家误会!”
  “那孤山大师的字狂放无状,笔力浅薄,这话也不是你说的?”
  靳远书辩解地有些无力:“我……是我说的,但那是有人引导我这么说的!”
  “那你说是谁啊!”
  “对啊,连是谁都说不出来,就是为自己掩饰罢了。”
  “总不会与人苟合这事,你也要说是别人引导的吧?”
  靳远书心一横,道:“这两件事,都是顾府的三姑娘所为!为的就是害我名声!”
  学子们两两对视一眼,瞬间爆发出惊天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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