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黑暗中摸索到门口前,听闻外面有动静。
“等一下。”狄仁杰拦住了宋真。
门外——
“吴胥吏,里面真的有脏东西。”
“墓穴里有脏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那不是你理解中的脏东西,而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吴胥吏冷笑:“难不成,里面有鬼不成?”
“啊对对对!没错!没错!”侍卫小鸡啄米的点点头。
“哈哈哈,大唐在圣人的圣恩光辉照耀下,天下岂有鬼物的容身之所?”
躲在门后的宋真笑了,这小伙子一看就是老实人,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于是,他再次长发盖面,缓缓张口,一道哀怨的女声徐徐传出。
“呜呜呜,家门不幸,吾被奸人所害,孰能平之?”
“还我命来......”
“我不甘心啊!”
吴胥吏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甚至抖了几下。
“来,来,鬼来了......”侍卫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的逃跑了。
独留下吴胥吏一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他艰难的一点点回过头,突然——
只见一张披头散发的脸!正离他的脸只有十公分不到。他看不见其面容,但是嘴角处隐隐有血迹。
“呜呼鬼哉!”吴胥吏忘记了思考的能力,他逃跑得比侍卫还要狼狈。
宋真低头一看,居然掉落了一把横刀?他检查没有特殊标记后,默默的把刀收好。
“走吧,别玩了。”
“嘿嘿。”宋真将长发撩起,不再保持这副吓人的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狄仁杰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男子能发出女声。
实在是太神奇了。
唐朝这个时候还没唱戏,台戏的表现形式基本上都是以歌舞为主,很少表演的成分。
他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这身本领都是从哪里学的?”
“哦,我在B站跟UP主学的。”
“阿婆主?”狄仁杰愣住,这名字听起来像是胡人。
......
两人重新钻回狱中,将挖出来的泥土又重新封回去一部分。
假装无事发生。
狄仁杰在脑海中整理案件的线索,再根据之前收集到的信息。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心中大概锁定了凶手的人选。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该怎么出去?
他在牢里,可是指证不了凶手啊。
狄仁杰扭头望向宋真,发现这货居然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着了,心真大。
他笑着摇了摇头,先将床板挪正,然后躺在冰冷坚硬的木床板上,久久难眠。
......
三天后,卢刺史出差回来了。
“什么?怀英竟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
卢杨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中,狄仁杰一直都是任劳任怨的好员工。
做事一根筋,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决不放弃。
说实话,做他们这一行的,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一直以来,卢杨都十分欣赏狄仁杰。
可是现在,居然干出这样的荒唐事?
“会不会是,另有隐情?”卢杨自认为了解狄仁杰。
狄仁杰虽然认死理,但为人处世,品德性格是没有问题的。
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把宋真的案宗拿过来给我看看。”
卢杨认真仔细的查阅,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他感到疑惑不解,难道自己看错人了?
卢刺史起身来到监牢中,他要亲自面见狄仁杰问个清楚。
“怀英,到底是怎么回事?”
狄仁杰抿抿嘴,不情愿的说道:“那天晚上,我带宋真前去案发现场,我已经确定他不是凶手。”
“糊涂!死囚犯你怎么敢带出去的啊?哪怕他不是凶手,你熟读《永徽律疏》,难道还不知道这么做是要被连坐的吗?”
《唐律疏议》第四百六十六条:“监当之官,各减主守三等。故纵者,不给捕限,即以其罪罪之。”
简而言之,故意放走罪犯的官员,不给追捕期限,即按逃亡囚犯的罪定罪初判。找到了另说。
万一宋真跑路了,他被判死刑,那狄仁杰也会跟着一起上刑场被砍头。
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也怪不得卢刺史会恨铁不成钢。
宋真开口说道:“卢刺史,你就不好奇狄判佐为什么会带我出去吗?”
“你闭嘴!”卢杨瞪了一眼他,打断了他的话。
“卢刺史,那未待报先斩,又该处以何罪呢?”
卢杨皱起了眉,怎么回事?还有这种操作?
“细说。”
“宋真未经庭审,直接被判死刑,不给其上诉的机会。第二天,被小吏抓走带上断头台,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他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
竟有此事?卢刺史吓了一跳。
好家伙,老子出差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这群小子,一个个都翻天了是吧?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谁干的?”卢杨脸色阴沉的问道。
“封丘县明府赵有光负责审判此案,并且,据崔长史交代,将宋真押上刑场的,正是封丘县的胥吏。”
卢杨气晕了,他大骂道:“一群狗鼠辈!”
相比狄仁杰偷偷放走死囚犯这件事情来说,无疑是“未待报先斩”的行为更加恶劣。
狄仁杰只是个人行为,而“未待报先斩”则是影响到一整个群体。
虽然卢刺史有充分的证据摆脱干系,但是手下人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他一个上司难逃其咎,必定对他的仕途有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卢杨大手一挥,他愤然离开了监牢,他要找崔皓和赵有光算账!
......
“工部尚书,汴州很快就到了。”随行的侍御史王义方轻轻撩起马车帘子,对里面的人唤道。
“好,那便于此地休憩一下吧。”一个络腮长须男子哈哈大笑道。
车马停驻在一间驿站门前,王义方搀扶着男子下了马车。
“阎尚书,不知你为何......”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就是,我为何要亲自过来。”
王义方点点头,按理说,送任职文书这件小事,何必让堂堂正三品大佬亲自过来呢?
说实话,也不应该让他这个从五品侍御史过来的。
“汴州有我一位小友,两年前我时任河南道黜陟使,担任对官吏考核任务时,遇到了一个治世之才。”
王义方惊讶,他默默地拿出包裹里的任职文书,不确定的问道:“那人,可是狄仁杰?”
“哈哈哈,正是!”阎立本露出了追忆的神色,他开口徐徐道来。
“吾善图画,工于写真,予意自有所欲画者,与不画者。欲画之人,见其一目便有冲动者甚少。”
“而狄仁杰就是极少数之人,非画不可之人。”
王义方惊在原地,想不到阎尚书对此人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他不禁好奇,那个名叫狄仁杰的汴州判佐,不对,很快就是并州法曹了。
到底是何方人物?
随后,王义方从包裹中抽出一本小册,他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