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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门口。
  林望秋在手机软件上叫了网约车,和吴茗笙坐在医院前的长椅上等车过来。
  吴茗笙和林望秋一个是刚入职的报社小职员,一个是转正不到一年的律师,手里头没什么闲钱,因此都没有买车。
  出行不便是工作后困扰她们许久的事情。
  林望秋倒是可以让她爸出资给她买一台车,但她大学毕业后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学驾照,即便有了车也没用。
  等了没几分钟,一辆拉风的迈凯伦停在她们面tຊ前。
  林望秋心中疑惑: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这司机怎么知道是她们叫的车?停得这么准确无误。
  吴茗笙惊讶的点在于这车的型号:“现在开迈凯伦的都沦落到干网约车接客赚钱了吗?”
  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立体分明、刀刻斧凿般的侧脸。
  这是吴茗笙最不想见的一张脸。
  看清这人的面容,吴茗笙在消化自己心中那一瞬的意外后只想赶紧逃离。几天不见他就换了新车,要是早知道车里的人是他,她一眼都不会多看。如果不是顾及到身旁受伤的林望秋,她一定不等他下车就跑了。
  南恒宇下车走到她们面前,冷着脸问吴茗笙:“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林望秋也诧异于南恒宇的突然出现。但他也确实该出现一下,再不出现林望秋都担心他和吴茗笙这段感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好歹他们也在一起六年,就这样分手实在令人惋惜。只不过他出现得有些突然,应该不是刻意找过来的,而是偶然在街上遇到,这让吴茗笙和林望秋都猝不及防。
  几天前吴茗笙和南恒宇分手,随后就从他们住的地方搬到了林望秋这里。而南恒宇在吴茗笙提出分手后便一直没什么动静,连句消息都没发,吴茗笙也只当他是默认。
  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林望秋被迫低下了头。
  吴茗笙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几天前的那一幕仍然让她感到愤怒,但更多的是心痛和心累:“都分手了,我自然得收拾好东西干净利落地走人给你的白月光腾地方啊!不然在留在那里找堵吗?”
  “你在说什么?什么‘分手’?”南恒宇目光中似有不解,语气愈重,“你要和我分手?”
  “您还真是大忙人啊!怎么,忙着和你的白月光蜜里调油,连我的消息都没时间看是吧?”吴茗笙冷笑,“不过现在也没看的必要了,我口头通知你,我们俩分手!”
  “吴茗笙!”南恒宇厉声道,眼底浮现薄怒。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平复好情绪后放缓声音说:“你们去哪里,我先送你们过去。我们在车上好好说,我不想在大街上和你吵架!”
  “我懒得和你吵,现在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不劳驾你送。而且我们已经叫车了!”
  气氛一时僵在那里。
  一直没说话的林望秋拉了拉吴茗笙的衣角:“要不你还是和他去吧,将事情讲开了比较好。不然这么不明不白的分手,他到时候还以为错的人是你。而且我嗓子不是不舒服吗,下午估计是要请假的,你待会儿还得去报社吧,咱俩也不同路,你让他送你正好。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
  吴茗笙犹豫不决:“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我是嗓子疼,又不是脚疼走不了路,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林望秋悄悄说,“我估计你不上车他是不会走的。”
  吴茗笙看了旁边这尊“大佛”一眼,思考几秒后对林望秋说:“好吧。你说得对,还是讲开了比较好。”
  她站起身,一句话都没和南恒宇说,略过他径自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
  迈凯伦开走没多久,天上竟然开始下起蒙蒙细雨。
  林望秋抬头看了眼天色,不禁哀叹,真是有够倒霉的。
  她无力地看了有些阴霾的天空一眼,无奈脱掉外套举在头顶挡雨。好在雨势不大,不至于让她淋成“落汤鸡”。
  “江医生,你站在门口干嘛?”
  江待在医院大门口站了大半天,年轻的小护士路过,笑着问了句。
  “出来透透气,顺便抽口烟。”江待随口答到。
  因为长相的缘故,医院的许多护士都很心仪江待。刚好这时导诊台没什么人,小护士乐得与江待多攀谈几句。
  “你还抽烟呐?”小护士似乎很惊讶,江待看起来不像是会抽烟的人,他身上都没什么烟味儿。
  “以前不抽,现在压力大,偶尔抽几根。”他目光一直看着外面的某处,忽然转头看向小护士,“你能帮我个忙吗?”
  林望秋举着外套坐等了一阵儿,叫的车还没有到。眼见雨势越来越大,她考虑要不要换个能躲雨的地方。
  她正要站起身,一个小护士撑着伞跑到林望秋面前,将一把纯黑的伞递给她:“小姐,这把伞借你。”
  林望秋愣了愣,道谢后接过。
  “我怎么还你?”
  小护士说:“这是我们江医生的伞,他说你复诊的时候带给他就行了。”
  江待?
  他怎么知道她还没走的?
  林望秋没有久想,再次朝小护士道了谢。
  黑色的大伞撑开,雨水都被隔绝在外面,林望秋的心跟着伞面上滴滴答答的雨声一起有节拍地跳动着。
  她也太没出息了,他不过是给她送了把伞,她的心就乱成这样。
  林望秋伸手接了冰凉的雨水,抚上自己燥热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网约车终于到了,林望秋穿着高跟鞋,在下了雨的瓷石地面上走路很容易打滑。她小心翼翼地避着雨坑,慢慢走到车停的地方,收伞上了车。
  ***
  车里的气压很低,吴茗笙和南恒宇都没有开口讲话。
  路上遇见一个红灯,在等绿灯的间隙,南恒宇终于没忍住克制着情绪开口:“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要分手?吴茗笙,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在一起六年,你真的忍心?”
  他不说他们在一起六年还好,一说吴茗笙就不冷静:“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六年?那为什么还跑去和夏余筱吃饭?”
  “你与其问我忍不忍心,不如问问你自己。”她自嘲一笑,“我知道我这些年挺贱的,一直追在你后面跑,常常都没了自我。你刚刚问我‘真的忍心吗’,其实潜台词是在问‘吴茗笙,你真的舍得吗’。其实你什么都知道,知道我没有尊严的喜欢你,知道我放不下你,所以才能肆无忌惮毫无顾虑的去见夏余筱,就是因为你笃定我不敢离开你。我早就明白自己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所以永远得不到你的偏爱。南恒宇,你没资格怪我。我追在你身后六年,或者说不止六年。这么些年,你对我若即若离,换成别人早把你甩了。也就我还把你当个宝,一次又一次的说服自己再坚持久一点儿。你放不下她,我知道,很多人都知道,这显得我很像个小丑。现在她回来了,我退出,你正好和她在一起,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这场戏,她演了六年,真的演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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