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就说那位乌雅氏,沉寂了几个月,终于忍不住了。
听闻她最近已经在托人找关系,准备进乾清宫伺候了。
包衣世家最爱抱团,嫁娶来往,盘根错节。
那位管着御茶房的姑姑,似乎也和乌雅氏沾亲带故,对她多有照拂,平时那乌雅氏连粗活都不用干,只需要学着如何泡茶伺候人即可。
包衣,在满语里就是奴才的意思,世世代代伺候皇室,和大户人家的家生子差不多。
可主子势力太大,奴才的心思也就大了,人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呢,更何况是皇帝的私沐。
这些年里,他们暗地里发展起来,近乎把皇宫当成了他们的一亩三分地,想做点什么坏事再简单不过。
要是未来的德妃忌惮她得宠,嫌她碍着她以后的路,想要把她提前除去怎么办?
她再怎么防范都不为过。
十月
如澈怀孕八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怕生产时出意外,每天的运动量增加了一倍,但不剧烈。
散步、瑜伽……反正能站着就不坐着。
采菲被采苓带着教了几月,本就机灵的她,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如澈意外发现她的交际能力很不错,宫里谁都能和她说上两句话,还不容易对她生出防备心,往往能掌握第一手消息,简直就是社交达人。
这天,咸福宫的灯亮了一夜,采菲探听到赶紧回来通报,“小主,那拉庶妃生产了,是个阿哥。”
如澈把修剪好的花枝插在瓶子里,漫不经心道:“皇上可去看过了?”
“去了,不过没等她生下来,略坐坐就走了。”
“也是,他明天还要上早朝呢,怎么可能在那里守一夜?”
如澈冷笑一声,将剪刀放下,“那拉氏的孩子你可看过了?”
“看过了,瘦巴巴的,哭声也小,似乎不太健康,太医也说要好好养着。”
“让采苓准备贺礼送过去,该怎么办她明白,另外告诉那拉氏一声,就说我身子不便出门,的不能亲自去瞧瞧,还请她见谅。”
“是。”
收到她的贺礼,那拉庶妃倒是表现得很惊喜,再听采苓的告罪,她连忙摆手,“我是哪个排面上的人,哪能劳烦康嫔跑一趟?如今夜凉,若是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好,她那胎也快有八个月了,实在不宜出门。”
采苓规规矩矩行礼,“多谢庶妃体恤,小主说了,她那里别的不多,药材补品倒是不缺,您要是需要,只管向她开日。”
“康嫔通情达理,嫔妾感激不尽,若我这真有不凑手的,我肯定要厚着脸皮跑一趟永寿宫的。”
等她离开,那拉庶妃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乳母怀中瘦小的孩子,满脸愁容,“嬷嬷,你说我到底是中了谁的算计,这胎明明是仔细养着,太医也说孩子很健康……”
张嬷嬷是她的奶嬷嬷,在宫里混了几年,开了眼界,行事越发谨慎,“小主就算知道了是谁也只能隐忍,为今之计,是照料好阿哥,他才是您的依靠啊。”
“是啊,她有个长成的五阿哥,虽不能养在身边,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免了诸多算计,才能平安无虞。如今叶赫那拉氏家里越发显赫,我不过出生包衣,和她云泥之别,就算知道她不怀好意,也不能反抗。”
“所以小主,您可要提早找到一个靠山,不然连小阿哥保不住。”
“康嫔家世和呐喇氏相当,宠爱和容貌更远在她之上,倒是……可惜她膝下并无阿哥,终究少了几分底气,还是等她生产后再看吧。”
张嬷嬷欲言又止,想说康嫔若真生了阿哥,想投靠她的人不知有多少,哪里能轮得到她们。
但见小主疲惫的样子,她终究咽下了话头。
又过了十几日,如澈的胎已经八个多月的,宋太医估算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她越发小心起来。
采苓更是如临大敌,把永寿宫管得跟铁桶一般。
天还未亮,她有些睡不着,正在院子里散步呢,肚子突然传来一阵抽痛,隐隐往下坠。
如澈没有生孩子的经验,但也看了不少相关的知识,知道要生下来还有一阵,扶着采薇继续走,让采苓派人通知太医和接生嬷嬷。
产房是提前备好的,就在她住过的东配殿,里间是产房,外间是更衣室。
产房里的一应用具都用高温煮了一个小时以上,再拿去太阳下暴晒,外间的衣服和鞋子也是如此。
在院子里走了没多会,接生嬷嬷已经到了,一共有四位,都是挑选出来经验丰富的老手。
她们被采苓领到更衣室,解开头发,剪断指甲,没有异样后,再戴上防护帽,将头发完全包起来,穿上特制的衣裳和鞋子,才能被允许进入产房。
在被搜身时,有个嬷嬷仗着接生过太子,在先皇后面前有几分脸,不仅不依,还指责她不合规矩。xᒐ
采苓可不是软柿子,在富察府待了这些年,她也学了强身健体术,虽然不精,但力气比男人还大,收拾几个老嬷嬷和杀鸡没区别。
她直接把那个闹事的提溜了出来,强行扒了她的衣服,从头到尾搜了一遍,果然在她裤带的夹层中找到个小药包,只看她惊慌的模样,就知道里面肯定是害人的东西。
“先把她绑了关起来,等小主生产后再处理!”
“是。”
几个太监立马捂住她的嘴,把她押了下去,剩下的嬷嬷迎着采苓不善的目光,什么怨言都没了,赶紧按照她的指示换好衣服,又用酒冲洗手和胳膊消毒,进入了产房。
如澈此时疼得站都站不起来,完全靠采薇支撑,“不行了,快送我进去,我羊水怕是破了。”
采薇急了,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快速走进了产房。
宫里其他人都惊了,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只知道绣花的采薇姑娘,也有一把子大力气。
采苓走出来,大声喊道,“都看什么呢,还不快去烧水,你!去接一接宋太医,看看他怎么还没到。”
有她坐镇,一群人宛若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去忙了。
不一会,宋世宁也提着药箱赶了过来,脸上汗涔涔的,也来不及擦,连忙问,“如何了,小主没事吗?”
“没事,刚进去。”
“那就好。”
他搬了个凳子,坐在产房外面的窗户下,想着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能帮着出个主意。
躺在床上,如澈咬紧牙关,悔恨不已,早知道,她弄什么凝神丹,该把止痛药弄出来才对,也不至于如今疼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