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咬着布，没有叫喊，因为要留着力气。
接生嬷嬷也很着急，站在床边，“开了五指了，小主，先不要用力，暂且忍着。”
如澈点头，突然感觉到有人要伸手碰她的肚子，于是向前狠狠踢了一脚。
她的身体本来就健壮，加上习过武功，就算是虚弱期，也不至于没有力气。
她吐掉嘴里的手帕，狠声道：“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一并关押起来！”
“小主明鉴，我是给您正胎位啊。”
“哼，我的胎位正得很，不需要你来多事。”
见她还要挣扎，采苓风一般冲了进来，直接堵住她的嘴，拎着她扔出房门，让人把她之前那个嬷嬷一起看管着。
处理掉不相干的人，她树桩子般站在产房里，紧紧盯着剩下的两人，像是一只守在地盘的母老虎。
留在房里的嬷嬷虽然没有坏心思，但在她压迫性的眼神下，更加小心翼翼起来，生怕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招来了祸患。
产房里一片寂静，这时，永寿宫外传来的禁鞭声，通传声响起，原来是康熙来了。
如澈天刚亮就发动了，接到消息的时候他还在上早朝，一听太监来报，哪还有心思听几个御史在哪扯些废话，匆匆结束早朝就赶来了。
莫修搬了个八仙椅过来，他大马金刀坐下，挥了挥手，拒绝了宫女给他上茶，“行了，都去伺候你们主子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几人连忙退下，康熙见他们忙中有序，并不慌乱，才放心下来。
转头询问宋世宁，“这是怎么回事，朕记得康嫔才怀了八月多吧，怎么就发动了？”
宫里早产的孩子不少，个个都不太健康，若是浟浟也是如此……他只要想想，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宋世宁跪地道，“这……微臣也不知，早上就有人来喊我，说是小主要生了，我才刚到，连小主的面都没见到。”
康熙白了他一眼，让他继续去产房外面守着，抬手招来采薇，“你来说。”
采薇一板一眼道：“回陛下，我们小主这几天就身子不适，时常半夜惊醒不说，肚子也是时不时要痛一下，今天也不知怎么的，还没用早膳就疼了起来，当时就发动了。”
“什么！”康熙惊讶不已，“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来告知于我？”
“是小主觉得并不太疼，便没当一回事，谁知道……”
“算了，你先下去吧，梁九功，传朕旨意，将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都叫来，务必要保康嫔平安生产。”
“是。”
梁九功匆匆离开，走在门前，正好撞见了结伴前来的庶妃们，他行了个礼，不敢耽误，叫来两个脚程快的小太监，叫他们快去快回。
纳喇庶妃等人听到永寿宫发动，便不慌不忙往这边赶，路上还有说有笑，一个个嘴上说康嫔早产壳，可不要出事才好，脸上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等她们进门，听到康熙的命令时，所有人的笑意瞬间消失，全被惊讶取代。
皇上怎么会来？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上早朝吗？
她们就是笃定康熙不会那么快过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慢悠悠的，要是早知如此，她们可要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一些不受宠的庶妃正在惋惜错失了大好机会，而生过孩子的，比如纳喇氏、马佳氏全都心里一紧，嫉恨不已。
都是后妃，她们生产的时候，皇上也只在孩子生下来时过来看一眼，凭什么康嫔才刚发动，皇上就眼巴巴过来等着了？
她们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贱人！
还要召集所有的太医都为她一起看诊，也不怕福气太过，叫她承受不住。
不论暗地里如何诅咒怒骂，她们都装作急切赶来的模样，纷纷向康熙行礼，“见过皇上，不知康嫔姐姐如何了？”
“都起来吧，没事就站远一点，别挡着宫人的路。”
康熙显然是没功夫应付她们，见产房里寂静得让人发慌，连忙招来人询问，“康嫔怎么一声都不吭，可是晕过去了？”
“没有，康嫔正在积攒力气，已经开了十指了，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
“那就好。”
康熙松了一大日气，见到身边的莺莺燕燕，心烦不已，“没听到朕的话吗？都站到后面去。”
“是。”
一群人不甘不愿往后面退了几步，眼睛盯着产房的窗户，恨不得把上面盯出个窟窿。
纳喇庶妃被宫女搀扶着，翻了个白眼，低声道：“皇上未免太偏心了，我都生了两回，可没见过这待遇。”
马佳庶妃上次早产伤了身子，咳了两声，不咸不淡道，“康嫔早产，皇上自然关切，若是姐姐下次早产，说不定也能得偿所愿。”
“你！”
纳喇庶妃上次生孩子便被暗害，拼命生下了阿哥，自已却再也不能生了，马佳庶妃拿这话刺她，比打她一巴掌还狠。
见康熙在这，她冷静下来，说，“是啊，是要注意，听说长生阿哥都病了，希望马佳妹妹早日养好身子，再生个健康的皇子才是。”
她重点咬在了“健康”二字上，马佳庶妃瞪着她，刚要开日，只听康熙呵斥道：“行了，你们平时吵吵嚷嚷就算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安分，要真不愿意在这等着，就都给我滚出去！”
见他是动了真火，二人瞬间噤若寒蝉，心里的不忿却更多了些。
时间似乎被无限延长，无论是产房内还是产房外，都显得格外漫长难熬。
莫修转了转眼珠，跪在地上，说，“万岁爷，奴才有一事禀明。”
“说。”
“小主方才生产时，一共请来了四个接生嬷嬷，谁知道其中两个都有问题。一个身上藏了药包，太医验过，是能让人浑身无力的药；另一个意图推小主的肚子，还说她胎位不正，万岁爷明鉴，小主胎位可正得很，她分明是意图不轨。”
康熙把玉串砸在地上，面容阴沉沉的，透着一股寒气，“好，好得很，统共四个产婆，两个都有问题，朕竟不知，这后宫的藏污纳垢，竟到了如此地步！给我都拖到慎刑司，严刑拷打，务必让她们吐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