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是个晒得有些黑的清秀少年。
岑望被他主人翁的口吻问得愣了下,一时拿不准这是不是姜喜澄的家人。
姜喜澄麻意退散,听见熟悉的声音,忙走过去解围:“小磊。”
她又转头给岑望介绍:“吴阿姨的儿子,小布丁的哥哥。”
被称作小磊的少年一看见姜喜澄,立马微红了脸,扭捏着进屋:“姜喜澄,你在啊。”
姜喜澄有点好笑,打趣道:“上了高中连姐姐都不叫了?”
小磊还没来得及说话,姜喜澄又开口:“算了,反正我也只比你大两岁而已。”
小磊撇撇嘴,把那句“我长大了”咽回肚子里。
姜喜澄:“他叫岑望,是我朋友,现在住你们以前那间屋子。”
岑望礼貌问好:“你好。”顿了顿,又加上称呼,“小磊。”
小磊面对他,又恢复了那股拽天拽地的臭屁劲儿:“你叫什么小磊?拜托,我们是同龄人唉,请叫我李亦磊。”
姜喜澄是邻居姐姐,你是什么?你以为你是我邻居姐夫吗?
李亦磊讥诮地瞥他一眼。
岑望:“……”
没人比你更双标了。
岑望扯了下嘴角:“好,李亦磊。”
李亦磊挺起胸膛,活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吴阿姨可是让我监督你写作业。”姜喜澄语气不咸不淡。
“将军”李亦磊威风立消,耷拉下脸,嘀嘀咕咕:“知道了知道了。”
李亦磊东倒西歪趴在作业本上,心思早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看着眼前的练习题,狡黠一笑,然后大喊道:“姜喜澄,教教我——”
话音未落,岑望状若无意地挡住他视线,将李亦磊话头生生截住。
姜喜澄垂着头在看书,忽然感到头顶有道微微的力度,她翻书的手指顿住。
她抬眸,清凌凌的眼睛里尽显茫然。
岑望眼尾那颗小痣点在薄透的皮肤上,随着眉目扬动,轻而易举攫住姜喜澄的注意力,以至于让她暂时忘记回应李亦磊。
他将她不安分翘起的发丝往下拨了拨:
“你头发乱了。”
李亦磊:?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李亦磊拔高音调,语气不爽:“姜喜澄,教教我这道题!”
岑望转身面向他,视线莫名压迫:“我教你。”
李亦磊顶顶腮帮。
你搁这当男绿茶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偏不如你的愿!
他不屑开怼:“你什么档次?够格教我吗?比得上我喜澄姐姐吗?我喜澄姐姐——”
姜喜澄暗叫不妙,连忙打断他:“他是第一名。”
谢谢你帮姐姐装杯,但你这回装到人家擅长的领域去了!
李亦磊摇头晃脑:“不就是第——”
他反应过来,瞬间噤声。
李亦磊装作浑不在意地“哦”了声:“那还凑乎。”
他重新低头,有模有样地看了会题,自言自语:“哎呀,我突然就有思路了,不用你教了。”
李亦磊说罢,无意间和岑望对上视线。
下一秒,他揉揉眼睛,没看错吧?岑望那个似笑非笑的鬼样子是在嘲讽他吗?
岂有此理!李亦磊正想找他当面对峙,姜喜澄带有威胁意味的暗示传来:
“咳咳,吴阿姨是不是快回来了?”
李亦磊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没过多久,吴阿姨和方兰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满载而归。
岑望拿出早已备好的礼盒:“阿姨,生日快乐。”
方兰难掩惊喜之色:“谢谢小望!”她轻挑开礼盒上的绑带,掀开盖盒。
里面是一条真丝丝巾,图案是淡雅端庄的水墨画,既不艳俗又衬气质。
方兰只是略扫过一眼,就判断出价格不菲。
姜喜澄抬肘抵了抵岑望的腰:“岑总破费了。”
岑望笑着回应:“应该的。”
方兰从桌上的购物袋里掏出两顶帽子,一顶是毛线帽,一顶是棒球帽。
方兰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小望,小磊,你俩来看看喜欢哪一个!”
李亦磊抢先挑走了棒球帽:“谢谢方阿姨!”
他还在因为岑望刚才那个眼神不悦,下意识选择了他认为更帅的那一顶,作为对他的“报复”。
要跳脚了吧!真面目要暴露了吧!
李亦磊得逞一笑。
吴阿姨斥责他:“还没问你岑望哥哥要哪个,你就自己拿了,有没有礼貌!”
岑望不甚在意地接过毛线帽:“没关系,我正好喜欢这个。”
啊?就这?
李亦磊把棒球帽往头上一扣,突然有些自惭形秽。
姜喜澄觉得毛线帽很考验颜值,戴不好很容易像颗卤蛋tຊ。
但岑望小头小脸,五官出色,身材比例优越,毛线帽覆盖过柔软的乌发,又乖又酷。
姜喜澄受到一万点美颜暴击,盯着看了好一会,发现他帽子戴得稍歪了点,强迫症突犯,忍不住踮脚帮他调整。
岑望怔了下,乖顺弯腰,像只待人撸头的毛茸大狗狗。
姜喜澄捏着侧边揪了下,然后细细端详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
“很帅。”
岑望捻了捻指尖,有些脸热。
李亦磊见状,忙把头凑过去:“我这帽子好像也没戴好,姜喜澄你帮我弄弄。”
姜喜澄无语至极,一掌把他帽檐拍斜:“整理好了。”
李亦磊欲哭无泪,转头告状:“妈,喜澄姐姐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喜澄姐姐了!她现在坏得很!”
吴阿姨憋着笑,把李亦磊帽子掰正,拍拍他的肩膀:“去,把妹妹叫起来吃蛋糕。”
李亦磊一脸幽怨地进了卧室,过了会将小布丁托在臂弯间抱出来。
小布丁看见姜喜澄,开始在他怀里挣扎:“澄澄姐姐抱~”
李亦磊简直要怒吼:“连你都背叛你哥!不许去!”
姜喜澄和岑望对视一眼,笑出声来。方兰笑看着孩子们打闹,满眼慈爱。
吴阿姨附在方兰耳边,揶揄道:“你别说,岑望和澄澄还真挺般配!”
方兰故作嗔怒:“胡说什么,他们就是好朋友。”
说罢又瞄了两人一眼。
好像…是有点…夫妻相。
方兰被这想法吓了一大跳,赶紧甩甩头,都四十出头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
*
姜喜澄晚上回到卧室,视线触到桌上不知何时多出的陌生方盒,满腹疑惑。
今天来过她卧室的只有小布丁、小磊、岑望。
而岑望是三人中可能性最大的。
姜喜澄有种直觉。
她心里生出些隐秘的期待,姜喜澄一点、一点地沿着边缘揭开。
盒子里是一条星星元素的轻奢手链,璀璨而动人。
有段对话在姜喜澄耳边萦绕不去。
是她写作业太疲惫,瘫倒在椅子上,惆怅地对岑望说:“好累啊,好想去外婆家的院子里看星星。”
以往国庆节姜喜澄都会和方兰一起回去看望外婆,那时候课业还不繁重,在乡下的假期时光平淡却闲适幸福。
但高三假期太短,只能通过视频通话表达思念和向往。
岑望当时说什么呢?
他说:“会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