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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一样的来历,却不是一个人?”白宁宁反复问了几遍,总算知道了怎么回事。
在 22 名女人当中,有一个甄真,和之前在艾国维溺亡案中调查时遇到过的甄真,个人信息完全重合,这也就意味着,这两个人有一个人在说谎,她盗用了甄真的身份在深州生活。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两个人到底谁是真的甄真?另一个不是甄真的话,她又是谁?
白宁宁很快就作出了判断,眼前这个甄真应该是真的,她是一名刚被解救出来的女孩,虽然她可能做过错事,但在失去了这么久的自由之后,她最希望的应该是尽快回家,尽快见到家人,她没道理说谎,伪装身份对她没有任何益处。
可如果她是真的,那另一个就一定是假的,她伪装的目的是什么?她和甄真又是什么关系?
“我推断他们肯定是认识的。”
齐涛说道:“说不定就是同村人,之前调查过甄真的背景信息,她说的和调查的内容完全一致,说明她对甄真的家庭情况非常熟悉。我看要不这样,咱们有第一个甄真的照片,我拿着去问问第二个甄真。如果她认识,那马上就能真相大白了,不过……”
齐涛正兴奋地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了下白宁宁,叹道:“不过不知道这两个甄真的事和王大力的死亡有没有关联,我说的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了?咱们现在警力本来就不够,上面督办的又很紧,应该专心在王大力的案子上。”
白宁宁听着齐涛一会第一个一会第二个的,突然就笑了,心想今年可是撞大运,不仅重案一个接一个的来,还搞出一起“真假美猴王”,这次要想破案,得当回如来佛祖才行呗?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笑,她突然间很佩服自己。
白宁宁拍拍齐涛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她想起自己刚上班的时候,那时整天跟在许新华的屁股后面,一会儿接一桩盗窃案,一会儿接一桩打架斗殴案。
许新华经常一边办这些案子,一边研究石红丫和石红妮的去向。
白宁宁问他:“师父,同时看这么多材料,你这脑子能转的过来吗?”
许新华瞪她一眼:“这才两个案子,有什么转不过来的,多的时候四个五案子同时来,不也得照样办?我倒是想一个一个的来,你问问案子,它自己会排队吗?”
白宁宁被噎的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帮师父分摊压力,争取早日搞定。
现在,她又遇到了让她焦头烂额的事情。
本来扫掉洗浴中心和迪厅,这个案子已经走向了尾声,可王大力却死了,死因还没搞明白呢,又冒出了真假甄真。
虽然离奇的事情都聚拢到了一起,但一想到许新华,白宁宁就镇定下来,只要别慌,一定能逐个击破,这是师父教给她的宝贵经验。
白宁宁有个直觉,这个甄真必须要查。
她太过奇怪了,艾国维案侦破的时候她就对她有所怀疑,却始终没抓到什么线索,现在王大力这个案子,她又若即若离地参与了进来。
白宁宁不可能放着这么大的疑问不去查,想到这,她招呼齐涛:“按你的思路走,待地下室的甄真状态好一些,该怎么问怎么问,其他女性还是接着盘查。”
齐涛应了一声是,马上出去忙了。
白宁宁的困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坐回办公桌前,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过了一遍,这几个月可把她忙坏了,不仅没有休过假,就连 12 点之前睡觉都成了奢侈,她还记得进入夏天第一个案子,是从段亮军开始的。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师父交代的事,差点又忘了!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已经凌晨 1 点钟,要不等到明天早上?
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明天早上事情只多不少,要是再忘了,可真是对不住师父了。
她拿起座机听筒,拨了个号码,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我以为就我们基层这么惨呢。”
“徐大所长为民操劳,我们哪里比得上您辛苦。”白宁宁真心恭维着这位老同学,时任深州长桥区派出所所长。
“别说没用的,需要帮什么忙?”对方直截了当。
“还得是你,这么了解我。”白宁宁也不再啰嗦:
“确实有个事需要帮忙,麻烦你帮我在流动人口信息里查一个人,名字叫余巧,应该是天南市余家庄村人,其他信息不明,我们想知道她是否在深州生活过,或者有过行踪,吃穿住行哪一方面都行,只要出现过你就告诉我。”
“好,等电话。”徐所长一句废话都不多讲,直接挂了。
白宁宁心里却踏实多了,她和徐所长多年同学加同行,工作这么多年没少互相帮忙,虽说都是一个系统,可有时候要没这层关系,想要办点事就总是会多一些麻烦,多个朋友多条路,简直是真理。
白宁宁正沉浸在老同学的爽快上,座机又响起来,她刚接起来,就听里面大呼小叫地:“白队,监控里查到嫌疑人了,你快来看一下!”
她“啪”地挂断电话,快步往设备室走去。
几个实习生正围着辛超叽叽喳喳,辛超一见白宁宁进来了,忙起身给她腾出座椅,并指着已经被暂停的视频中的一个人说道:“白队,看见她了吗?”
“看见了啊,这么大个人我能看不见吗?”白宁宁无奈:“说重点!”
“你看她眼不眼熟?”
白宁宁凑近屏幕,那个人侧脸对着摄像头,头发遮住了半个脸颊,她辨认了一会,认出了她的身份,是那个女孩——甄真,第一个甄真。
不过据白宁宁了解,她本身就在阳光洗浴上班,出现在视频中不是很正常?
她带着疑问看了眼辛超,辛超马上会意,解释道:“她是最后一个上过三楼并往左拐的人,时间是晚上 11 点 28 分,那边是王大力的房间,20 分 15 秒后,她再度出现在三楼楼梯口离开,一楼监控拍到她从楼上下来回了趟工作区,然后很快出了大门离开洗浴。之后一直到早上突击行动,再也没有一个人往三楼左边去过,白队,虽然王大力死亡时间还没确定,但我认为,她有重大作案嫌疑!”
***
“身份证拿来,登记。”小旅馆的老板眼皮都没抬一下,抽出一只手在柜台上摊开手掌,另一只手仍然在不停地刷着手机。
“我……身份证丢了,只登记名字可以吗?”
老板盯着手机呵呵笑了一阵,才抬头瞥了一眼,从下方抽出一个本子一把甩过来,说道:“把姓名,身份证号,电话都写上。”然后又忙着低头看手机去了。
她提起笔,顿了一下,在本子上写下三个字:李翠翠。后面随便写了 18 个数字。
李翠翠这个名字,从来没办过身份证,也没上过户口,知道她叫这个名字的人,都在遥远的大地口村,恐怕现在也不认识她了。
目前而言,这个名字是最安全的。
她一直想丢掉这个名字,丢掉这个身份,就像她一直想丢掉余巧的身份一样,可现在,却又不得不用回来。
一想到这,她的胸口就憋得喘不过气。可她却不能再用甄真的名字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到这一步的。
那天,阿迪跟她说,要不杀了他们吧。
这话把她吓了一大跳,阿迪见她愣住了,随后笑了出来,改口说自己开玩笑的,自己哪有本事和胆量杀人呢。
自那天起,阿迪果然没再提这件事,两人仿佛心照不宣,默认着他们在黑暗面前的无能为力。
她发现自己帮不了阿迪找到姐姐,她决定不帮了,后来阿迪跟她旁敲侧击提过几次,想要拿那张迪厅门口的照片直接去找力哥,以此为交换问出姐姐下落。
但她不想,这张照片还有用处,她想用在刀刃上,她和阿迪在洗浴中心结成的临时同盟,已经悄然瓦解。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她虽然也想让那两个人渣去死,让他们受到报应,可在他们死之前,她要拿回属于妈妈的东西。
妈妈临死前,拉着她的手,把一块已经染了血的玉龙塞到她手里,告诉她,拿好这块玉,另外还有一块玉凤藏在床底下,那是属于小姨的,拿着它们,一定要找你的小姨,离开大地口村,一定要把她找到。
她紧紧攥着玉龙,可妈妈很快就死了,她只记得自己那时一直哭,一直哭,完全忘了床底下还有个玉凤的事,直到第二天一早邻居郭老伯敲开门,她才回过神,忙把玉龙藏在贴身的地方,可她后来再回来找玉凤,却一直没能找到。
原本她想着有机会问问替她收尸的郭家,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郭憨子扭头就把她卖了。
或许是命中注定,她被带走那天,在郭家人和人贩子的对话里,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妈妈就是被这两个人拐卖来的,现在又轮到了她,命运仿佛是个轮回,她和妈妈一个都逃不过。
悲剧往往是一连串发生的,就在同一天,挂着玉的红绳子断了,玉坠从她衣服的下摆掉落下来,当时她并不知道,中途去卫生间一撩衣服,才发现玉不见了。
她哭着喊着要回去找,但那对夫妻却把她扔进了后备箱,并威胁她,再吵就把她扔出去自生自灭。
直到他们把她带到余家庄村,交给余莽,她回头一瞥,才赫然发现,挂着玉的红绳子,就在熊娟的脖子上,她认得那根绳子,上面有一处蝴蝶结,那是她打的。
但他们很快离开了那里,再也没有回来,连同她的玉。
她是李翠翠,后来叫余巧,离开余家庄村后,她顶替了甄真的名字,甄真是她余家庄村里唯一的伙伴。
可现在,她承认,她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李翠翠是在住进小旅馆后的第三天,才想明白,她跌进了一个致命陷阱,给她挖了个大坑的人,是阿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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