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沈雪棠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人间阳光正好，树木花草土壤，纷纷洒上一片金色的光辉。
而凌川忱居然下意识遮住了眼睛，炽热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竟有一丝不自在。
阳光？
上一世他化为厉鬼归来，让这九州不见天日，永远笼罩在黑暗之中。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阳光，再次醒来便是在斗兽场的擂台之上。
说到斗兽场，他的妖符还在兽场主手里，就等于命门在他人手里。
“对了，阿夜，这个给你。”沈雪棠突然想起了什么，递给凌川忱一张黄色的符纸。
是他的妖符。
少女俯身笑意盈盈地看着凌川忱。
清秀明艳的面容就在眼前，澄澈无害，笑容明媚。
两人目光交错，凌川忱失神，桃花眼半眯，清俊的面容滑过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悸。
“以后可不要随便把自己的妖符给别人了。”沈雪棠认真道，不是每次都会有她这个人美心善的大仙女替他拿回来的。
又是她......
少年没有说话，他偏过头，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沈雪棠了每一寸冰凉的肌肤。
原来，阳光这么沈雪棠。
少女莹白的手指笼罩住他的双眸：“阿夜，你不知道不能直视太阳吗，人眼直视太阳，十几秒就会失明的。”
凌川忱拨开少女的手指，侧目看她，长睫如同蝶翼，那双桃花眼里映着金色的光辉，琥珀色的双眸清澈明亮，眼尾的小痣也分外撩人。
两人离得极近，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沈雪棠从未离长相好看的男孩子这么近过，顿时心里小鹿乱撞。
喉咙有些干，手心蹭的一下渗出了薄汗。
“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整理下。”
沈雪棠看向自己的脚尖，咽了咽口水，走到凌川忱身后，心不在焉地拨弄着他到腰间的长发。
凌川忱发质很好，长而顺滑，大部分披在肩头，绑起的一小揪揪还有些歪。
“为什么不全绑起来？”天那么热。
“不会。”
“你娘亲没教过你？”
“你是第一个为我束发之人。”
第一个？沈雪棠想到了小时候，母亲给自己扎小揪揪的场景，也不知道现实世界的父母怎么样了。
沈雪棠动作很轻，柔软的手指滑过少年的额头，两鬓，指节在他长发中穿梭。
少年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就在沈雪棠好不容易梳好，抽下自己发间的蓝色丝带去绑的时候，凌川忱忽然低头。
就这样，沈雪棠抓了一把的墨发，就这么散了。
沈雪棠叉腰：“阿夜！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草长得真奇怪。”凌川忱手上握着地上刚摘下来的植物，满脸好奇。
沈雪棠是个急性子，本来给他束发就是一时兴起，现在更没了耐心，便直接念了个咒，眨眼间少年长发束成一个十分利落的高马尾，一时间，少年英气风发。
凌川忱本就属于比女子还精致的美人，此刻绑起了长发，衬得他眉目清俊，俊美中流露出凌冽刚毅的锋芒。
哎？好像更歪了？沈雪棠眼珠一转，心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阿夜适合红色，可惜我现在没有红色的发带。”
沈雪棠兀自叹息，转头看到凌川忱手中的东西，喜出眉梢：
“蒲公英哎，已经成蒲公英球了。”
凌川忱不解看她：“？？？？”有什么值得惊喜的吗？
沈雪棠兴致勃勃：“你看这上面毛绒绒的小伞，哎？别摸，这个啊是吹得。”
凌川忱本欲一爪子毁坏，结果在少女的命令下，微微僵住。
随后又觉得好笑，干嘛听她的。
沈雪棠又道：“等下，阿夜许个愿吧，这些小伞是蒲公英的种子，你许愿之后把它吹散，那它就会带着你的愿望落地生根。”
“愿望？”还有这种说法？
“那，只能许一个吗？”
看着少年一脸懵懂的样子，沈雪棠佯装严肃，认真点头。
少年双手合十，闭眼数秒，旋即睁眼低头吹散那棵饱满的蒲公英，无数毛茸茸的透明小伞随风飘散，他看着眼前蒲公英随风而去，不由笑了，左脸处梨涡浅浅。
沈雪棠支着下巴怔怔看得出神，这孩子怎么那么容易满足？
“你许的什么愿望？”
“我希望仙尊能永远在我身边——”
“阿夜！”
沈雪棠打断他，没想到大反派一开始就对原主这么依恋，为了她的自由，她得教会他！何为放下！
“生命就像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每一站都会有人下车，对于那些离开的人，即使心存不舍，也要学会心存感激，然后挥手告别。”
“是吗？”凌川忱澄澈看她，心道：那我希望亲手把这毒妇带进坟墓。毁掉她所有珍视的东西，用尽世间最残酷的法子折磨她，让她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哎哟，哎哟。”
不远处传来老妇的哀叫声。
循着声音看去。
农田里一个老妇人似乎是扭了脚，整个人趴在地里，叫苦连天。
“哎哟哟，我的脚，谁来救救我啊？”
日头正大，老人被晒得浑身是汗。
沈雪棠正要上前，却瞧见迎面来了一个背着筐子的少女，年纪看着跟凌川忱差不多大，十四五岁的样子。
那少女生的楚楚可怜，巴掌大的小脸，弯眉下是一双漆黑澄澈的小鹿眼，皮肤莹白，吹弹可破，鼻尖微微冒着汗珠，只是一眼，都不禁勾起人的保护欲。
只不过，看她袖口卷起，穿着朴素，打扮似乎是附近的田家女。
经常劳作还这么白，天理难容啊。
忽然，沈雪棠脑海中闪电划过，她转头问道：“阿夜，你可知这是哪？”
“颜家村附近。”
“颜,颜家，这少女不会就是原书女主颜沁雪吧！”书中描述过，原女主颜沁雪是普通人家出生的孩子，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又十分贫穷，女主为了改变生活现状，破釜沉舟去了青云仙府，没想到从此踏上开挂之路。
“嗯，是她。”虽然凌川忱听不懂“女主”是什么，但是，颜沁雪他是认识的，跟他住在一个村，但是两人从未说过话。
他也记得，他被村上的所有小孩都欺负过，只有她没有欺负过他。
当然，也从来没有帮过她。
只不过，在更久远的记忆中，似乎出现过这个身影。
这也只是凌川忱在此时看到颜沁雪脸一瞬间涌出的久远记忆。
幽暗的地牢之中，颜沁雪穿着婢女的服饰，给他疗伤，陪他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
他不仅蹙眉：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
沈雪棠见凌川忱直勾勾看着颜沁雪，不禁感慨：不愧是女主，总是有这种让所有人一见倾心的光环。
只是原书中似乎也没有描写过凌川忱跟颜沁雪单独的戏份，颜沁雪拜入三师兄慕白门下后，两人心照不宣，彼此爱慕，压根没旁人什么事。
难道，事实上，崽崽也喜欢女主？
是了是了，书中虽然没有两人的对手戏，但是从头至尾，凌川忱从来没有对女主下过毒手。
如果这都不算爱，算什么？
沈雪棠若有所思，抓紧时间吹着彩虹屁：“沁雪不仅貌美，心地也是极好的。要是能跟我们阿夜结为道侣……”
听到道侣二字，凌川忱一阵嫌恶，在他的字典里，情爱都是负累，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不过，这毒妇居然认识颜沁雪？
他正要问，忽然远远瞧见，颜沁雪背着竹筐，在看到老奶奶的下一秒，立马掉头，在老人发现她之前加快步子溜了。
“走吧。”
凌川忱走向老奶奶的方向，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沈雪棠嘴角抽了抽。
不对啊，女主不都该是菩萨心肠，爱管闲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吗？
沈雪棠恍然大悟：“哎，等等，静观其变。”
这要是在现代没房没车，扶的起老奶奶？
原书女主家徒四壁，想来也是怕被碰瓷。
沈雪棠在心里为她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