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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黎道:“等喝了药,半个时辰内,烧会完全退下来,这药一日两次,吃上四五日,脓毒排净了,病便能大好,到时,若医馆大夫难以根治,再派人去宴王府找我。”
  李员外欣喜万分,感激道:“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沈青黎叮嘱道:“小孩子身子弱,易感外邪,平日里还需要多注意些。”
  她坐在桌边,又开了张温养身体的方子。
  李员外恭敬地站在一旁,神情踌躇,似乎有些羞于开口。
  怕得寸进尺,惹得沈青黎不喜。
  沈青黎看出他心中所虑,温和道:“可是为了令千金?”
  李员外忙点头:“是,小女生珏儿时,伤了身子,大夫都说难以再有孕,不知王妃能否为小女也看一看?”
  沈青黎颔首,问道:“不知院里可还有闲置的屋子?”
  妇人的问题,大多不好启齿,她怕李氏尴尬,才有这么一问。
  李氏带她去了隔壁的房间。
  沈青黎诊着脉,问了一些问题,李氏红着脸,一一答了。
  李氏除了宫寒,还有些妇人病,沈青黎开了张药方。tຊ
  “按照这个方子,调养半年,这半年,床笫之间,需得克制一些,半年后,夫妻亲密无间,自然而然就能怀上孩子。”
  李氏接过方子时,激动地落泪。
  儿子有救了,她的不孕之症也能根治。
  一颗心仿佛泡在了温水里。
  “王妃对李家的大恩,李家上下没齿难忘,请受民妇一拜。”
  李氏说着,就要给沈青黎磕头。
  沈青黎托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无需如此,举手之劳而已。”
  李氏心中感动。
  王妃真是心善。
  日后,谁再乱传王妃的坏话,看她不撕烂她们的嘴。
  此间事了,沈青黎走出院子。
  李员外奉上一个匣子。
  沈青黎没接:“诊金已经有人给了。”
  李员外这才想起,沈青黎是受人所托,才来李家为他小孙子治病。
  他虽交游广阔,但也都是寻常的富贵人家,微末小官,实在想不出,哪个好友能请得动沈青黎。
  李员外满心好奇:“草民可否知道,王妃是受何人所托?”
  沈青黎笑道:“李员外与人为善,自然结得善缘。”
  说罢,便出了李家。
  张掌柜已经等在了巷子外,看到她的马车,躬身递上一个匣子。
  “辛苦大小姐走这一趟,大小姐想要的,都在里面了,至于另一样,还请大小姐给老奴一些时日。”
  沈青黎掀开车帘,示意锦一接过匣子,对张掌柜说道:“半年后,张家或有添丁之喜,到时,希望张掌柜也能给我一份惊喜。”
  张掌柜心下大喜:“多谢大小姐,大小姐大恩,老奴不敢辜负,定让大小姐得偿所愿。”
  沈青黎放下车帘,马车缓缓朝前行驶。
  匣子里放了一张地形图,和两本册子。
  一本,是粮商的名册。
  另一本,是他们的底细。
  至于那张地形图,则是粮道的路线图。
  这些粮商虽然和沈崇合作多年,但生意人,只重利益,未尝不能拉拢。
  有了粮道,就可以组建一支商队,沈青黎想在各地开米粮铺子,但她手上无人可用,还是得去找萧宴玄。
  她大致翻了一下两本名册,然后,拿起地形图。
  看着看着,淡静无波的眼眸蓦地一紧。
  这些路线,不止通往各个边城,还越过国境,连接诸国。
  向敌国倒卖粮食,这是谋逆的死罪!
  沈崇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
  他想干什么?
  等马车在宴王府的大门前停下时,沈青黎的脸上已没有了惊怒之色。
  她抱着匣子去找萧宴玄,眉眼沉静,缓缓道:“王爷,我们做个交易吧。”
  萧宴玄淡漠地瞥了她一眼。
  “我手上有能覆灭沈家的东西,我把它给王爷,”沈青黎把怀中的匣子,放到书案上,推了过去,“王爷再借我一些人,如何?”
  “你借人做什么?”
  “组建商队,开几间米粮铺子。”
  “那些都是本王的人,你就不怕最终也落入本王的囊中?”
  沈青黎扬起唇角:“夫妻之间,不分彼此。”
  萧宴玄冷冷地扯动唇角,溢出一声沉沉的哂笑来。
  他打开匣子。
  这两本名册,比暗卫调查的还要细致齐全一些。
  其中有几个粮商祖籍临州,在当地极有声望,却在十几年前,举家迁到长安,如今已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富户。
  赈灾贪污案又多了条线索。
  等他看到那张地形图时,眸底深光峻冷,掠过一抹锋锐。
  那黑沉的眸光,凌厉地盯住沈青黎,似要把她看透。
  就在沈青黎以为自己要淹没在那种幽邃之中时,萧宴玄开口了:“你就这么交给本王了?”
  根据《大晋律》,谋逆之罪,抄家灭族,外嫁女亦一同论罪。
  唯一的例外是叶皇后。
  沈青黎道:“到时,我自有法子脱身,只是,有些事情还没弄清楚,沈家暂时不能动。”
  若非暗卫已经调查清楚,萧宴玄都要怀疑她不是沈家女。
  这世间,最高明的猎人,就是把自己当成猎物。
  他自己就是执棋的人,釜底抽薪,他比谁都得心应手。
  萧宴玄声线低缓,又沉又凉:“和本王玩心眼,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青黎扬起眸子,直视他那双满是寒意的深眸,语气很轻,也很真挚:“或许有一日,我会背弃所有人,但对王爷,从无异心。”
  萧宴玄冷嗤,带着几分戾气:“你把本王当傻子哄吗?”
  他对她的戒备,从始至终都很深。
  两人近在咫尺,沈青黎忽地伸出了手,指尖轻轻地抵在他的心口上:“王爷的心,也穿上了铠甲吗?”
  萧宴玄身子猛地一僵,心口仿似有暗潮在涌动。
  他深黑的眉眼压得很低,难掩寒意:“这么想死吗?”
  沈青黎收回了手指,绕回了刚才的话题:“这个交易,于王爷,百利而无一害,王爷觉得呢?”
  眸底的阴鸷幽沉到底,萧宴玄冷冷道:“你想玩,本王奉陪便是,但你别后悔。”
  沈青黎露出一抹轻快的笑意:“心之所愿,又怎么会后悔。”
  终有一日,她要让萧宴玄狠狠打脸。
  让他喜怒无常!
  让他阴晴不定!
  让他动不动就威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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