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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小丫头一副敢怒不敢言,只会踢石子撒气的背影,沈怀洲觉得好笑。
  目送钟灵毓离开,他这才跟着李副官,去了附近的一家成衣铺。
  霍凡纾正在里面试衣裳,见沈怀洲来了,她嗔怪道:“怀洲,你怎么中途走了,害的我好找。”
  沈怀洲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你看这件漂亮吗?”
  霍凡纾一身泡泡肩长袖缎面及踝长裙,在他面前轻盈转了一圈,身段纤细,摇曳生风。
  沈怀洲不太走心说:“挺好。”
  有些敷衍,浇灭了霍凡纾约会的热情。
  想了想,她突然问:“怀洲,你觉得刚才那姑娘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觉得她好看,还是我好看?”霍凡纾一脸娇羞。
  沈怀洲有些不耐烦了,不答反问:“你衣服挑完了吗?”
  意识到他不大高兴,霍凡纾本能去挽他的胳膊,讨好道:“怀洲,你别嫌我磨蹭,女为悦己者容嘛,衣服自然要好好挑。”
  沈怀洲不动声色拂开她,“抽根烟。”
  他找借口离开。
  在香粉美衣中穿行,他视线突然定格在一件珍珠盘扣倒大袖斜襟衫上。
  衫下是一件黑金绣海棠花的月白百褶裙。
  李副官跟在沈怀洲身后,意味深长说:“钟小姐常穿这种样式的衣服。”
  “买下来。”
  李副官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笑嘻嘻道:“是,少帅。”
  沈怀洲轻笑,抽着烟回车上。
  约莫一刻钟,霍凡纾才拎着袋子,姗姗来迟。
  她坐在沈怀洲旁边,嗓音软腻,“怀洲,麻烦你送我回霍公馆。”
  沈怀洲嗯了声,吩咐副官开车。
  霍公管建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段,是一座三层小洋楼。
  车停在门口,霍凡纾脸颊微红说:“家父在祥城,这楼里除了佣人,就只有我一个人住,怀洲,上去坐坐?”
  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沈怀洲视线掠过她的脸,兴致缺缺。
  他自认不是什么讲究人,白送上门的猎物,没有不吃的道理。
  可吃与不吃,还得看猎物是否可口。
  眼前这姓霍的女人,没什么意思。
  他淡漠道:“军政府还有事。”
  “怀洲,别这样嘛。”被拒绝,霍凡纾胆子变大,抬手解开旗袍上的两颗扣子,胸脯白皙的两团,呼之欲出。
  整个身子,和沈怀洲严丝合缝的贴紧。
  她媚态生姿,嗓音刻意压软,“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
  “你留洋这几年,都学了什么?”沈怀洲突然话锋一转。
  让霍凡纾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本能道:“西洋史,兼修西洋文学。”
  “是吗,我以为你学的是怎么勾引男人。”
  揶揄又讽刺。
  饶是思想开放的霍凡纾,也忍不住羞愤。
  她红着眼,落荒而逃。
  若让钟灵毓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会鼓励霍凡纾不要气馁,再接再厉,争取勾走沈怀洲这个变态。
  这样的话,她也不用再因为沈怀洲,而颇感压力。
  就比如说现在,购置完东西回家时,钟灵毓一路上都在为今晚的事情发愁。
  在去与不去中,她万分纠结。
  她一万个不想去,但又不敢,要是真放了沈怀洲鸽子,他指不定要怎么翻脸。
  钟灵毓还是怕他。
  在心里无数次叹气,她满腹心事地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钟灵毓隐隐听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走到前厅,钟灵毓随手拉来一个佣人,“出什么事了?”
  “大小姐赶紧去后院看看吧,二姨太正朝着您母亲撒泼呢。”
  钟灵毓心里咯噔一声,随手将东西扔了,赶往后院。
  “云素清,你女儿钟灵毓呢,让她给我滚出来。”屋里传来二姨太的尖叫声。
  云素清虽身子不好,但为人正室,又是世家女子出身,并不输阵,“木登兰,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神气什么,还以为自己是云家大小姐呢,我告诉你,见不到钟灵毓,我不会走。”
  瓷片碎裂声炸开,木登兰开始砸东西,但凡明面上的,都被她砸了。
  钟灵毓一进门,便看到母亲的脸,被飞溅的碎瓷片,刮蹭了一道血痕。
  她想都没想,伸手拎过木登兰的衣领,一巴掌掴了上去。
  火辣辣的疼,直接把人打懵。
  木登兰捂着脸,怔怔道:“钟灵毓…你敢打我?”
  钟灵毓厉声道:“打的就是你这个撒泼的混账东西,给我滚!”
  “啊啊啊啊,钟灵毓,我杀了你。”木登兰疯了似的,满腔恨意朝着钟灵毓扑过来。
  她边扑边嘶吼,“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大女儿也不会被迫嫁给夏家那糟老头子,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势不两立。”
  只言片语中,钟灵毓总算清楚木登兰为何来撒泼。
  原本夏家老爷子想娶她当十八房姨太太……但后来这门亲事被她变相毁了,夏家老爷子又看上木登兰的大女儿。
  钟煜明这种不把女儿当人看的人渣,肯定乐不思蜀。
  这会儿,木登兰的大女儿,估计已经被轿子抬走,送进夏家门。
  亲生女儿给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头当姨太太,木登兰作为母亲,自然愤恨。
  可钟灵毓觉得,木登兰该恨的应该是夏家,亦或者是钟煜明,跟她有什么干系呢。
  木登兰反抗不了夏家和钟煜明,反倒在她身上泄愤,莫名其妙,欺软怕硬。
  钟灵毓躲避着木登兰毫无章法的厮打。
  等木登兰又扑过来时,她顺势一躲,脚下一伸。
  木登兰直接被绊了个狗吃屎,她挣扎着爬起来,冲外面怒喊道:“来人,把钟灵毓给我抓了。”
  这些年,当属木登兰得宠。
  云素清虽是正室,但家佣惯会见风使舵,不把云素清和钟灵毓娘儿俩放在心上。
  命令一下,几个手脚粗大的佣人,拎着棍子推门而进,满脸横肉,蠢蠢欲动。
  钟灵毓拦到母亲身前,从床下拿出勃朗宁,厉声大喊,“谁敢动,我毙了谁。”
  家佣们脸色皆是一变,拿着棍子,不住后退。
  木登兰却不要命地继续扑过来。
  钟灵毓毫不犹豫,冲着木登兰的腿,扣下扳机。
  然而,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枪声。
  反倒让木登兰和家佣们有机可乘,将她紧紧压制住。
  钟灵毓这才意识到,沈怀洲给她的这把枪,根本没有子弹。
  杀千刀的沈怀洲,简直坑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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