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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娇乘着侯府的马车行至半路时,马车突然停下了,车外起了些喧闹。
  她好奇的撩开帘子:“ 这是怎么了?”
  赵管家坐在马车外,见她出来忙说:“ 没事,跟对面的马车撞上了,岳姑娘您不必出来,让他们让开就是了!”
  先前岳娇是想让赵管家坐里面,她坐外面的,本就是顺路搭人家的车,怎好让他坐外面。
  谁料赵管家坚决不让她坐外面,搞得她好像才是主家一样。
  见他这样说,岳娇便没打算下马车,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对方。
  对方的马车虽不比侯府的华贵,但车型较大,想必里面应是坐了好几个人。
  她看了一眼欲放下帘子时,里面出来了一个妇人,让她很是眼熟。
  她定睛一看,发现确是熟人,且还是对她有恩的熟人。
  “知府夫人!”
  没想到阔别两年,她居然还能再见到当初的知府一家,当即激动的喊了出来。
  那名夫人听闻这熟悉的称号,也抬头看了过来。见到岳娇的第一眼先是一愣,随后也记了起来。
  “阮娘子?”
  岳娇忙下了马车,对方也迎了过来。
  知府夫人见着岳娇好端端的站在跟前,伸手扶住了她的双臂,眼中有泪:“果真是你!那日我们到了驿站才发现你没有跟上来,我派人去寻你了好久都没寻到你,还以为你...没想到你还好好的!”
  岳娇也高兴的语带哽咽:“ 那日妾走岔了路,后来又遇着了些事,比预计的晚了大半个月才到京城。”
  “没事就好!我这心里也算是落下块石头了!”自打岳娇的马车跟丢后,知府夫人就心怀愧疚,觉得若是当初她派个会驾车的小厮去帮忙,就不至于让岳娇一家跟丢了。
  “托夫人的福!妾一切都好!”
  两人初逢,有好些话想说,此时一旁的丫鬟提醒了一句。
  “夫人,时间要来不及了!”
  知府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岳娇身后的马车,看到那马车上明晃晃的赵字时,眼中有着掩饰不掉的惊讶。
  谁人不知,这满京城能将赵这个姓氏挂出来的,除了俊平侯府又还能有谁!
  “这是...”
  岳娇往身后一看,便知知府夫人是误会了,忙说:“ 妾去侯府梳妆,府上管家正巧要去南市,顺路搭妾一程!”
  知府夫人这才收起眼中的惊讶,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我这还赶着去赴宴,你那日有空了便去北市二巷的江府寻我!我一直念着你的手艺呢!”
  岳娇笑着点头:“ 好的,那您先去吧,妾改日再上门拜访!”
  她说着退到一旁将路让了开来,赵管家见此,也命车夫将马车驾到一边让对方先行。
  知府夫人见此,心下有些愕然,却也没时间多问,给赵管家道过谢后便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了后,岳娇才上了侯府的车。
  “劳烦赵管家久等了!”
  “这哪里的话,我也不赶时间,只是这马车好像是江大人家的,岳姑娘跟江大人府上相识?”
  “江大人曾在江洲任职,我那时常去替夫人梳妆,后来上京也是一路跟着江大人的车队来的,这才能顺利到这京城来!”
  赵管家暗自点点头:“ 听闻江大人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官!”
  岳娇也点头附和道:“是呀!”
  这边,江夫人进了马车后,马车内的两个姑娘便问她:“娘,外面是何人?”
  江夫人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她瞧着那侯府的管家对阮娘子的态度不一般,别说是在一般的平民百姓跟前了,哪怕是在一般的官员面前,侯府的管家都不必如此客气的,想来,阮娘子现在的身份应该不是简单的梳妆娘子了,若是她真的攀上了贵人,自己便不可将她的身份说低了。
  “一个江州的故人罢了!”
  这次的宫宴是妤贵妃办的,名义上是让朝臣家眷进宫聚聚,实际上是替俊平侯相看的。
  听闻前几日妤贵妃派跟前最得宠的安嬷嬷去侯府操办了一场赏花宴,请了好些贵女,可偏偏这俊平候卧病在床,妤贵妃只得亲自办一场宴会来替他选。
  这下,受了邀请的官员家属便将府中及笄了的姑娘都带上了!江夫人甚至连家中还差两月才及笄的小女儿都带上了。
  这俊平候是何许人,即便他不是妤贵妃的亲侄子,单凭他十八岁便高中状元,如今任职大理寺少卿,年少有为前途无限且还俊美无俦。这便算了,且他家中无父母,嫁过去直接就可以当家作主,不用看婆母的脸色,这简直是所有丈母娘心中的最佳女婿选择!
  等到了宫中后,果不其然,各家夫人身后都跟着好几位小姐,一时之间,这宴会厅可谓是百花开放,叫人看花了眼。
  此时妤贵妃还未来,一些相熟的夫人互相认识寒暄着。
  江大人官职在这群夫人的面前算是偏低的了,她也没什么相识的夫人,便落在了人群后面,以至于妤贵妃来时,也被前面的人群给挡着,没有瞧见贵妃娘娘的容貌。
  等到入席时,她的位置也是偏远的,看不清殿上之人。
  开席前,各家的夫人要领着小姐上前给贵妃娘娘献礼,说是献礼,其实就是让贵妃娘娘看一下小姐们的容貌与才艺罢了。
  所以献什么礼的都有,大多是小姐们自己做的诗词歌赋绣面之类的,也有献歌献舞的!
  比如大理寺卿大人家的小姐,就献了一曲水袖舞,赢得了贵妃娘娘的大力赞赏,引得大家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除此之外,全场最引人注目的还得是孝重王府的清月君主,她一改平日明艳夺人的打扮,今日一袭青衣衬得她如若凝脂,如水中莲花一般清雅宜人。
  她就坐在贵妃娘娘的下首,是第一个献礼的人。
  当她手中将婢女手中托盘上的红绸掀开时,顿时引起厅中一阵哗然。
  那婢女手中托盘上,赫然放着一匹鲛纱,在灯光下泛着盈盈的荧光。清月走上前,手指捏起一角,挥臂一扬,那轻薄似雾的鲛tຊ纱在半空中飘散开来,那光辉如在夜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般。
  刹那间,室内众人都被这美景给震撼到了。
  鲛纱缓缓落下,其中一名婢女快步上前接住了它,随后与另一名婢女两人一起将鲛纱卷好,搁回托盘上。
  这一放一收就在眨眼间,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就见清月朝着殿上福身:“此鲛纱乃清月偶然得之,见之便觉得唯有娘娘的盛世容颜方才能穿出此纱的美,今日特奉给娘娘,贺娘娘人生春永驻,信德美名扬。”
  妤贵妃看着下首的少女,浅笑着抬手:“难得清月郡主这般有心了,这鲛纱本宫甚是喜欢!”
  言语轻柔温和却带着疏离,挑不出错来,却也叫人亲热不起。清月只觉得心中难堪,紧抿着唇退回了座上。
  妤贵妃只当没看见她的失落,她不是不知清月的心思,只是她的身份实在是让她不喜。
  出身高贵,性子骄纵,偏又容貌动人,就好似这天下的好处尽让她一人占了!
  这样的人,最是惹人厌烦!
  且不说,她还有一个更招人厌烦的姨母!
  清月过后,席位上的夫人小姐们便按着顺序一一献礼。
  江夫人算是排在末尾的,等到她领着两位姑娘上前时,妤贵妃脸上已经有了些倦容。
  “臣妇江氏见过贵妃娘娘!”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妤贵妃看着席下行礼的三人,浅笑着抬手:“ 免礼!”
  ”谢过贵妃娘娘!“ 江夫人跟其女儿谢礼起身后,又开口:“ 小女不才,在家中绣了一幅百花图献给娘娘以表敬意!”
  说着,便让两个女儿将早已准备好的绣画呈了上前。
  一旁的安嬷嬷取了绣图呈给了妤贵妃,妤贵妃拿起绣图展开后,看着绣画上精美的图案,眸色渐渐加深。
  “这可是江洲的双面绣法?” 她视线投到席下三人身上。
  江夫人母女三人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她应声道:“回娘娘,正是”。
  妤贵妃眉峰微挑,轻声道:“听闻这江洲的双面绣极其难绣,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怕练不成的,想来,府上可是请了江洲的绣娘悉心教导?”
  “娘娘有所不知,家中大人曾在江洲任职,小女自小是在江洲长大的!”
  “是吗?难怪小姑娘绣得这么好” 妤贵妃脸上的笑容未失,眼中却似渡了层寒冰一样,她捏着绣画的手指攥紧,护甲在矜贵的布料上勾起了丝。
  “这幅绣画我很喜欢,安嬷嬷,赏!”
  得了贵妃娘娘赏赐的江夫人高兴的领着两个女儿退下了。
  待她们重新入席后,贵妃娘娘便称身子不适提前离席了。路过江夫人的席面前,刚得了赏赐的江夫人胆子比先前稍大了些,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她一直听闻这妤贵妃生的风华绝代,早先就好奇了,只是隔得远看不清。
  谁知这一眼,恰好撞上了妤贵妃看过来的视线,她也恰恰好的将贵妃娘娘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是她!
  她心中大震,吓得忘了收回视线,就这样呆在了原地。好在贵妃娘娘没有在意她的失礼,只是看了她一眼后便离去了。
  贵妃离去后,席面上的气氛就轻松了起来,大家便熙熙攘攘的聊了起来。唯有江夫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席上,整个人像目睹了极其惊恐的事情一般,身上都在微微的颤抖。
  怎么会是她呢?
  难不成是她看错了?或者是长得相似?
  她试图用这些理由去说服自己,可是这般出色的容貌哪怕她当初只是偶然一瞥便一直深刻在心,又怎么会看错!
  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当真是同一个人,那...
  她不敢再往下想,那后果不是她敢想象的,现在她只想这宴席赶快结束,她好回去找夫君商量。
  离了席的妤贵妃脸上的浅笑瞬间消失,眼中寒意尽现,她心中闪过一声叹息。
  她实在是不想造杀孽,奈何有些人偏偏要自寻死路!
  若她不抬头还可放她一马,可她偏偏要抬头,叫她一眼便瞧见了她眼中的惊恐,那便留她不得了。
  官宴结束后,清月没有出宫,而是去了长公主的殿內。
  长公主是皇后所生,是皇上唯一的一个女儿,可谓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即便是早早就已经在宫外开了府了,陛下却依然留她住在宫中。
  清月自幼与长公主一同长大,感情堪比亲姐妹。她一踏入公主的寝房,便唉声叹气。
  长公主见她这样,嗤笑道:“我叫你别去你偏要去,自取其辱了吧!”
  清月噘着嘴还不忘替人辩解:“辱倒也没有辱,只是贵妃娘娘待我如旁人无异。”
  “怎的,难不成还要她当面给你难堪才算辱?你是何等身份?是该他赵柄上赶着求娶你才是!你何须自降身份!” 长公主见不得她这没出息的样,说完,瞧着她今日的装扮,倒是来了兴致。
  “你今日这妆发还挺衬你,比往日多了些韵味,不错!”
  清月抚了抚发髻,问:“你喜欢?这是赵柄府上的梳妆娘子替我梳的!”
  长公主闻言,一脸没救的表情看着她:“你这是已经痴迷到连他府上的伙计都不放过了?”
  “什么呀!” 清月连忙解释:“前几日不是听说他纳了几房妾室嘛,我本来是想去打探一下他纳的妾室是什么样的,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又将那些妾室送走了,这不没法,就找了替那几个妾室梳妆的梳妆娘子打探一下。”
  “送走了?” 长公主闻言,诧异道:“不刚纳没几日么?且还连着纳的,怎的这么快就送走了?”
  清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那梳妆娘子也不知,据说都是进府的第二日便被送走了!”
  长公主蹙眉,手抚唇想了想,问:“妾室换了几个,梳妆娘子倒是同一个,那梳妆娘子容貌如何?”
  “容貌只能算得上清丽吧,你不会是怀疑赵柄瞧上的是她吧?那不可能!” 清月非常肯定的说。
  “那女子是一个二十多的妇人,赵柄怎么会看上她!”
  长公主倪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道:“有些男人不就好那一口?不然这样,找个日子将她召进宫来,让我来打探一下她!”
  清月虽不信赵柄的眼光会如此差,但也有些好奇,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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