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真真走后,尘不染在院子里呆呆站了一会,随即一挥手关上院门转身回屋。
转身关房门的时候望着一院子的星光手顿了一下,最后还是重重关上房门,屋子陷入昏暗。
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睡着,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桌上,清冷安静。
桌上助眠的熏香已经燃尽,尘不染起身准备再取些来点上,想想还是算了。
随后打开了床,窗外的星光依旧闪烁着飞舞。
真是烦人可恨,害自己睡不着。
尘不染心里暗骂一声躺回床上,橘黄色的星火飞入房间,驱散了几分清冷。
尘不染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不知道,在他睡着时,胸口出现一道繁复的纹路,又很快消失。
随后额头眉心处,一抹红色印记一闪而过,他又陷入了梦境。
冬日的寒风冰冷刺骨,小尘不染像一个黑团子窝在墙角避风,两眼发直的盯着不远处热气腾腾的包子铺。
黑团子乱糟糟的披散着,一身单薄的衣裳脏污破损,脚上的黑布鞋破了好几个洞,露出冻红的脚趾。
稚嫩的脸蛋乌漆嘛黑,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干净透彻,黑白分明。
有妇人带着孩子买了几个包子从他面前路过,他的眼神便移到了那小孩子手中的包子上,目光一直跟着,直到妇人带着小男孩走远再也看不见。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包子铺上,包子铺的老板看到了他,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继续吆喝。
“卖包子喽,热腾腾的包子。”
高高的两锅包子不一会就差不多买完了,最后来了一个穿着绸缎的老奶奶带着孙子买走了剩下的所有包子。
那个孙子迫不及待的拿出一个包子想吃,可是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他还想捡起来就吃,却被奶奶阻止,奶奶拿走孙子手里的包子转身扔向角落。
“脏了就别吃了,小心肚子疼。”
老奶奶慈爱的教育着自己的孙子。
小尘不染却没再看他们,他的目光落在了被扔掉的包子上。
包子划过一条好看的弧线,落在提上弹起来两下,之后又滚了好几圈才慢悠悠了落在了他前方。
白软的包子转眼了尘土,但还是看的小尘不染直流口水。
小尘不染抱紧双腿,攥紧袖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包子却没有立即去捡。
等到老奶奶和孙子走了,他才猛地扑向那个包子,可是却晚了一步。
一个橘黄色身影唰的叼着包子就跑了,小尘不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那是一只橘猫,跑的飞快,小尘不染一直追着它穿过大街小巷。
他已经很久没吃饭了,身体虚弱,怎么可能追的上,最后还是在一个小巷子追丢了。
橘猫跳上墙头,消失不见了。
小尘不染呆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离开。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他又在下一个街角碰到了那只橘猫。
他一眼就认出了是抢他包子的那只,那只橘猫少一只耳朵。
小尘不染想也没想的就追上去要抓它,橘猫被吓了一跳,逃窜中撞到了树上,被撞的头晕眼花,一下就被尘不染抓到了。
可是现在抓到又能怎么样呢,包子早已被吃干净了。
尘不染太饿了,看着手里的猫他起了杀心,双手握上橘猫的脖子,渐渐收紧,干裂的嘴唇吐出几个字:
“吃,了,你。”
橘猫惊慌失措扭动身体,喵喵嚎叫。
手底下的猫温热的体温传了过来,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是滚烫的。
尘不染突然就松了手,把猫紧紧的抱在怀里,冰凉的胸膛有了点温度,橘猫也安静了,静静的待在他的怀中。
之后尘不染就一直把橘猫抓在身边,但是这只橘猫很不听话,被抓在怀里的时候乖顺的喵喵叫,安静的当一个暖手炉,可是一旦放开它,总是张牙舞爪,骂骂咧咧的想跑,跑之前还踩你一脚。
有一次尘不染又饿又冷,蜷缩在一个角落昏昏欲睡,橘猫趁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挠了他几下跑远了。
他没有力气再追了,看着橘猫跑远的身影彻底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却看到橘猫正蹲在旁边舔毛,自己旁边还多了一个馒头,馒头上有两排清晰的猫牙印。
橘猫高昂着头颅看着他,尾巴在身后一扫一扫。
尘不染顾不得什么,拿起馒头就啃了起来,吃完又把橘猫抓进怀里。
“喵喵喵”
橘猫喵喵乱叫。
之后一段时间,他们相处的很愉快。
可是有一天橘猫跑了没再回来,尘不染出去找了,大雪纷飞,路上没有什么人。
他发现了一串被雪掩盖的猫脚印,顺着脚印来到了一间破庙。
进去看到里面场景的那一刻,他的瞳孔紧缩。
三个乞丐围坐在火堆旁狼吞虎咽的啃着肉,一张血淋淋的橘猫皮被扔在旁边,那张猫皮少了一只耳朵。
乞丐看见他,捡起一根火棍就向他扔过来,“赶紧滚开,没你的份。”
尘不染呆愣着没动,一个乞丐起身把他推出门外,关上了破破烂烂的庙门。
尘不染趴在雪地上,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疯了撞开门冲进去,捡起一根火棍和他们厮打。
最后他被打的遍体鳞伤扔出破庙。
天色渐晚,雪还一直在下。
三个乞丐吃饱喝足,生好火堆窝在破庙开始睡觉。
风顺着破烂的墙壁吹进来,吹得火光呼呼作响。
天色彻底暗下来,小小的尘不染从雪地里爬起来,来到破庙门前,望着里边跳跃的火光,眼里渐渐流露出一丝疯狂。
破庙里中仅存的帷幔蹿上火焰,火焰顺势而上直冲房顶,直到大火蔓延,乞丐才被呛醒,看着四处燃起的火焰,他们想跑出去,却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
“救命啊,救命啊~”
听着里边的求救声,小小的尘不染平静的坐在外边不为所动,大雪还未落在他身上,就被大火融化。
尘不染看着面前的熊熊大火,平静的脸上有了点笑意,他轻轻道:“好温暖啊。”
......
微弱的光从窗户照进来,尘不染睫毛颤动了两下睁开了眼睛,他坐起来微微低头,回想着梦里的一切。
突然轻笑出声,喃喃自语道:“那天的雪可真大,大火真温暖呀。”
他向窗外望去,星光已然散去。
他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看到桌上的花又停了下来。
前几次慕真真来讨药的时候也会带几枝花,她说他的屋子太暗了,需要一点春色。
以前他都是随手就扔了,他不在意这些。
他转身环顾房间,确实有点暗,这束花给这间房增添了一抹亮色。
他拿起花又放下。
算了,就让它多留几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