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然用菜刀给甘蔗去了皮,砍成一节一节的小段,取了两段给两个孩子啃着,苏蕴然又将剩下的砍成了更小的块,用干净的棉布包裹了起来,随后出去拖了两棵竹子。
竹子的一端用绳子捆好做了个杠杆固定好,然后将包裹好的甘蔗放入其中,把两个小孩压跷跷板似的,放到没被绑上绳子的那端,随着两个孩子往下压,顿时有汁水从棉布里流出来,落入底下的碗中。
“出汁了!”吴墨言兴奋地叫起来。
“你去尝尝。”苏蕴然把他放下来。
小破孩跑过去尝了一口,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甜的?”
苏蕴然把吴思言也放下来,让她去喝一口,意有所指地对两人道:“甘蔗汁,就是你们吃甘蔗时嚼出来的水。”
吴墨言再一次打量这个简陋的东西,“你怎么知道这样能出汁?”
“上学时书上看到的。”
“可真奇妙。”吴思言好奇地跑过来问:“书里什么都有吗?”
“是啊,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继续把两个小孩放上去,让他们一荡一荡地给自己轧甘蔗汁。
不到半个小时,玩得筋疲力竭地两个孩子没了力气,苏蕴然的甘蔗汁也榨了半锅。
苏蕴然点火开始熬蔗糖,大火烧开之后,许多浮末和杂质浮上水面,苏蕴然用刚刚的棉布做了个网兜,把杂志一一捞干净之后,开始第二轮的熬制。
如此反反复复,五次,蔗糖开始变得粘稠,颜色也变成了暗红色。
在蔗糖变苦之前,苏蕴然眼疾手快地把糖盛入碗中。
这个方法还是农场中的一个女工教的,期间最需要注意的就是火候,以及最后对糖熬制程度的把控。
锅中剩了一些,苏蕴然随手舀在烧中,递给两个孩子,让他们甜嘴巴。
吴墨言和吴思言一时间谁都没有动,而是一脸意外地看着她。
“怎么了?”苏蕴然疑惑。
“你……舍得给我们吃?”吴墨言第一次说话表现出迟疑。
“我的衣服都剪了给你们做衣服了,有什么舍不得?”
苏蕴然用手指蘸了一些,分别塞进两个人的口中,“怎么样?不苦吧?”
吴思言呆滞地摇了摇头,她早就看出来了,这是糖。
这东西以前在家里,都是被李荷花管着,能吃到的人除了李荷花,就只有吴青荷。
他们只听人说过,糖水很甜,却从来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
“拿着吃吧,吃完我们再去山上找甘蔗,找到之后给你们做糖吃。”
吴墨言默默接过了勺子,再也没有说话。
因为天气比较热,糖凝固得比较慢,苏蕴然趁机把所有水果都洗干净,分门别类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块,
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糖终于凝固。
苏蕴然将蔗糖碾碎,洒在水果上开始腌渍。
腌渍的时间不必太长,约莫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一早原汤倒入锅中开始煮。
煮完放到外面的竹篾上晒干,如此反反复复做了两天,苏蕴然终于全部忙完,一颗颗的水果变成了一块块筋道的果脯。
这两天,苏蕴然这里别提多热闹了,甜滋滋的味道吸引了全村的大人和小孩。
这年头缺糖,以至于人们闻到甜味都会多看几眼。
“你这糖是怎么做的?”就连刘小华也忍不住问道。
苏蕴然不客气地把仅剩的半碗红糖切了一半送给刘小华,又各样装了些果脯,“糖倒是简单,榨出汁放在锅里熬就行了,就是没找到多少甘蔗。”
“用甘蔗就行?”刘小华有些不相信。
这几年,大家想方设法只为了提高粮食产量,无论是吃,还是喝,都没有人有心情去研究什么,何况糖这种东西还是集体供应。
“嗯。”苏蕴然轻巧地一点头,“简单着呢,只要甘蔗够,我保证咱们村各家各户都能吃上糖。”
刘小华连忙来捂苏蕴然的嘴,“你这话传出去,如果明年人人都要种甘蔗就完了,咱们村的地全种粮食,粮食都不够吃,如果再拿一块地去种甘蔗,那不要命了吗?”
苏蕴然一脸地不以为意,随手把剩下的半块红糖切了两小块下来,塞到吴墨言和吴思言嘴巴里。
干净利落的动作,看得刘小华心里一哆嗦。
没办法,太缺糖了。
以至于刘小华看到糖,嘴巴里也不情不自禁地开始分泌口水。
“可以不用地啊,咱们村的山那么多,稍微开一块儿地方种点儿甘蔗,做出的蔗糖就够全村吃了。”
“呃……”这几年的惯性思维,刘小华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足足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整个人仿佛身在梦中。
苏蕴然也不多说,等刘小华一走,就端起碗中剩下的红糖又装了些果脯,起身出门。
然而,刚一动弹就被直勾勾盯着她的吴墨言发现了,几步挡在苏蕴然面前,“你干嘛去?”
“给吴兆和家送去。”
“不许送!”吴墨言说,“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糖和果脯,不能送给别人。”
苏蕴然对此早有预料,从小没有得到过的孩子,凭什么要求他去分享呢?
“可以,我可以听你的不送给别人,但是,你以后不想吃更多的糖吗?也许,只要吴兆和一句话,你明年、后年、大后年,以后每年都能够吃上糖。”
吴墨言顿时不说话了,眼睛紧紧地盯着苏蕴然。
显然,他很心动,却又充满迟疑。
“而且,糖可是个好东西,有时候不舒服了,喝上点糖水就可以好。你不想让大家都能吃上糖吗?”
吴墨言更纠结了,同时也很不忿,“凭什么他一句话就可以?”
“因为他是村支书啊。”
吴墨言:“……”
苏蕴然有趣地看着他一脸的纠结、难舍,仿佛这块糖是从他身上割下来的一样。
半晌,苏蕴然才说:“有时候,你需要放弃眼前的一点点东西,却能收获许许多多难以想象的利益,男孩子可不兴这么小气。”
“这也是书上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