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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令光把她从黄公公那里得来的药渣,和原先薛茂给她的那份都交给林大夫辨认。
  “是分别用来治风热和痢疾的,瞧着没什么不妥。”
  萧令光又给他那两份药方,林大夫看了看,觉得奇怪:“这两份药方用的药材极为珍贵难寻,但不像是治疗风热和痢疾的。”
  “那是什么?”
  萧令光微敛眸光,皇兄和大皇子的医案上,太医诊断是痢疾和风热。她虽不信那医案上写的,但如今听到林大夫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林大夫看那药方,已经猜到是宫中的药方,虽不知道这药方有多重要,但看到萧令光如此神态,心头一紧,忙跪下来,诚惶诚恐道:“更....更像是解毒的药。”
  “解毒的药?”
  萧令光微皱眉,难道那黄公公留下解毒的药方,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是,这药方像是解热毒的药方。大量用了牛黄、熊胆、羚角等等名贵药材,这些都是极寒凉的药,若不是热毒,那就是......”
  林大夫脸色一白,不敢再说下去。
  萧令光隐隐已经猜到什么,捏紧了手指:“说下去。”
  林大夫苦着一张脸,造孽啊造孽,他为何要面对这些?早知道当初就该坚定一点儿,抵抗住驸马的威逼利诱。
  可惜他能开药方救人,却开不出后悔药。
  擦了擦还没冒出来的虚汗,“若不是解毒,那就是杀人的药......”
  大量用凉性的药,便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也遭不住。若是给病了的人用,无异于谋杀。
  萧令光眼眶湿红,强忍下泪水。薛茂说过皇兄已经察觉大皇子的死有异,暗中派人调查,想来他已经怀疑身边的人。
  对方如此着急杀了皇兄,或许是因为皇兄已经快要接近真相了!
  她握了握拳头,唤来岳山吩咐:“你去查当初在皇兄跟前侍疾的三位太医,他们的家人,平日往来的人家,都给我查清楚。”
  赵玄意虽隐约猜到萧令光对付窦妙瑛事出有因,但听了林大夫的话,心中还是忍不住震惊。
  对方连先帝都敢杀,更何况是那几个太医?
  “再暗中派几个人跟着他们,我担心有人着急了会杀人灭口。”
  这几个是目前最接近真相的人,有可能是日后的证人,他们不能死。
  萧令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听赵先生的。”
  “是。”岳山领命,退了出去。
  岳山才刚走,宋嶂就进来禀报:“大长公主,宫中派出两批人,一批去郦云峰,一批去惠春山庄。”
  “让她去吧。”
  萧令光冷笑,窦妙瑛终于反应过来了,可惜她注定会扑空。
  因为,徐斐现在就关在公主府密室,她便是把郦云峰和惠春山庄翻过来,也找不到他。
  郦云峰,徐驸马清修之地。
  赵玄意来公主府也有两天了,竟从未听过府里有一人谈起驸马。
  这和外界传闻她和驸马夫妻感情深厚的传言不符,难道她也发现那徐驸马背着她养外室的事?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提起郦云峰,她并不高兴。
  赵玄意眉心微皱,心中升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
  那徐驸马当真不知好歹!
  “大长公主,窦妙瑛若知道了徐斐的事,日后若想取到解药,只怕更加艰难了。”
  宋嶂忧心忡忡,大长公主身上的毒还没解,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好。
  萧令光太了解窦妙瑛了,“便是不知道徐斐的事,以她的谨慎,也断然不会轻易让我拿到解药。”
  她重生而来,知道窦妙瑛的野心,也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但窦妙瑛并没有像她一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却在她才回宫之时,先一步派人毁了解药。
  可见她是个谨慎的人。
  不过,宋嶂说得没错,得尽快寻到解药。
  宫中。
  “太后,中郎将传来消息,说是徐先生几日前就离开郦云峰了。”
  椒房殿中,心腹宫女南杏低头禀报。
  窦妙瑛脸色阴沉,徐斐每隔两天就会派人送信来,近几日因为发生太多事,倒让她忽略了已有几天没收到他的信。
  “去惠春山庄的人呢?”
  南杏迟疑了一下,轻轻摇头:“驸马好像没有回惠春山庄。”
  “荒唐!”
  窦妙瑛正喝着茶,气得把茶杯重重扣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吓得南杏身子一颤。
  她娘家兄弟昨天才被砍头,如今连徐斐也下落不明了?
  窦妙瑛紧皱眉头,心中又气又怒:“他不在郦云峰,也不在惠春山庄,能去哪儿?”
  南杏小心翼翼道:“咱们安插在惠春山庄的人,被清除了。童忻乔装进入山庄打听,下人都说,约有四五日没见过徐先生了。”
  四五日,正好是萧令光进京的日子。
  窦妙瑛眸光阴沉,难道萧令光知道了什么?
  不对,徐斐曾答应,不会让萧令光回到京城。
  可如今,她不但生龙活虎回来,还害死了窦廉!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她脸色黑沉,希望萧令光只知道中毒的事,而不是其他。
  否则.....
  想到此处,窦妙瑛眼中杀意再现,吩咐南杏:“给我多派点儿人去找徐斐。另外,咱们安插在公主的人,也该派上用场了。”
  “是。”南杏不敢说什么,忙答应下来,退出去安排。
  是夜,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窦家门口。
  窦妙瑛身着常服,带着帷帽,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进了窦家大门。
  原本安静的灵堂,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起来。
  “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
  窦老夫人一把年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窦妙瑛哭得像个泪人。
  “你二哥死得冤枉,还如此憋屈,连风光个丧礼都没有,娘的心啊.....”
  她拍着胸口,又要晕过去。
  因为窦廉是获罪砍头,窦家也不敢风光大葬,只在府里设了灵堂,过几日就抬回老家安葬。
  窦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
  窦妙瑛轻叹一声,劝道:“阿娘,事情已经发生,您节哀吧。”
  窦谦忙过来帮忙扶住窦老夫人,也终于寻到机会说话:“太后娘娘,您劝劝母亲吧,她老人家一把年纪熬不住的。”
  窦妙瑛皱起眉头,看向服侍窦老夫人的嬷嬷,眼神责备。
  嬷嬷心头一紧,忙过来跟着劝窦老夫人。
  陪了窦老夫人一会儿,窦妙瑛眼看时辰不早,便劝道:“阿娘,你先去歇息吧,我和兄长还有话说。”
  窦老夫人点点头,眼中闪过凶光,咬着牙恶狠狠道:“你二哥死得冤枉,娘娘一定要为你二哥报仇!”
  “嗯。”
  窦妙瑛示意嬷嬷把她扶回去,便和窦谦去书房。
  书房里只有兄妹两人,窦妙瑛也不隐瞒自己的态度:“兄长,二哥已去,哀家如今能仰仗的人,只有兄长了。”
  这正是窦谦想要的,他躬身表态:“请太后娘娘安心,无论发生什么事,窦家永远支持太后娘娘。”
  窦妙瑛很满意,这才说明来意:“哀家来,是有事想拜托兄长。”
  窦谦忙说:“太后娘娘但说无妨,微臣定会全力以赴。”
  .......两人在书房一直谈到三更天,窦妙瑛这才离开窦家,趁夜回宫。
  不出一日,岳山便把当初那几个太医的事都查了个透,只是越查,就越是疑团重重。
  “陈太医告老还乡,今早已经启程,咱们的人已经跟过去。高太医托病在家休养,谁都不见。倒是许太医,照常去太医院上值,除了太医院和偶尔出诊,他哪儿都没去,下值了就回家。”
  这三个人,就是当初在皇兄跟前侍疾的太医。
  短短一天之内,一个病了,一个匆忙告老还乡,一切看似随意,毫无关系的事,其实都是精心的安排。
  窦妙瑛会让当初知道真相的人离京吗?
  萧令光不想横生枝节,吩咐岳山:“你和青禹亲自去,暗中把人带回来。”
  “是。”岳山知道事关重大,当即和青禹骑马出城。
  至于京城的两位,只怕是有更大的把柄握在窦妙瑛手里。
  “宋嶂,你想办法潜进高太医家,问他几个问题。”
  宋嶂领命,出了公主府直奔高太医家去。
  谁知才刚到高家,就看到门外挂起了丧幡。
  他暗道不好,从后院翻墙进去,在高家下人口中打听到,一个时辰前,高太医在睡梦中去世了。
  消息送回公主府,萧令光便决定亲自去太医院找许拥。
  希望还来得及。
  “云山呢?”
  萧令光上了马车,发现今日跟来的是云岚和如岱。
  自从醒来后,她无论去哪儿,都习惯带云岚和云山。
  “云山临走前突然肚子不舒服,秋池照顾她走不开,便叫奴婢补上。”
  如岱在四人里年龄最小,长着肉嘟嘟的圆脸,很是讨人喜欢,平常说话没大没小,大家都让着她。
  她有些日子没进宫了,说起来一脸期待。
  “走吧。”
  萧令光没说什么,吩咐车夫驾车。
  很快就到了宫门口,宫中侍卫认得萧令光,并未阻拦,她一路畅通到了太医院。
  这场景和上辈子她闯进椒房殿何其的相似。
  离太医院越近,萧令光心中莫名生了一丝不安。
  太医院的太医时常会出诊,人不齐是常有的事,听到萧令光找的是院使,杜院判赔笑道:“一个时辰前,侍郎家的老夫人突发疾病很是凶险,拿着名帖来请院使大人,院使大人听了,提着药箱就去,如今还没回来。”
  萧令光心一沉,太过巧合的事,就不是巧合。
  “许拥回了太医院,就让他去一趟公主府。”
  ”是。”杜院判瞧萧令光并未点名要其他的太医,可不敢自荐,只笑着答应下来。
  出了宫,如岱自告奋勇:“奴婢拿公主府名帖去侍郎家把许太医请来。”
  “你去吧。”
  萧令光倒并未阻拦,点头让车夫送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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