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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不显眼的马车从侍郎家后院的小巷离开,拐进另一条僻静的小巷。
  过了两条巷,车上下来一人,坐上早就等待在路边的一辆略显破旧的马车。
  两辆马车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驰去,一辆往城门去,一辆则去了热闹的街市。
  马车在街上,毫无目的似的,转过了几条小巷,确定没人跟来,才在一处不显眼的院子前停下。
  车上下来的,正是外出问诊的太医院院使许拥。
  他才踏进院门,就察觉不对,正想向后退,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低沉的男声:“许太医让在下好等。”
  许拥脸色一变,想拔腿就跑,林枫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把他推进院子里。
  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脱身计划,却不想对方早就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他多时。
  许拥咽了咽口水,脸色煞白:“你们.....是谁?”
  赵玄意起身来,笑得高深莫测:“想救你的人。”
  他表情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许拥变了脸色:“两个选择,继续留在这儿,等窦家的人来杀你。第二,跟我走。”
  “你.....”
  许拥脸色变了几变,奈何身后两个佩剑的护卫,退无可退,只得上了公主府的马车。
  宫门口,云岚目送着如岱的马车,直到消失在道路尽头。
  “大长公主,如岱她.....”
  她眼圈泛着红,心中惋惜,又怒其不争。
  大长公主早就料到许太医会设计脱身。早就在暗中安排好一切,只有如岱,傻傻的为了别人,背叛自己的主子。
  萧令光目光淡淡,上辈子云兰云山为了救她惨死,不知道如岱作为和她们一起长大的姊妹,会不会为她们流过一滴泪?
  “我自认对她不薄,她还是义无反顾投靠别人,这是她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可惜她终究还是着急了些。
  人各有志,她选了一条最令人不齿的路。云岚叹息一声,低下头扶着萧令光上马车。
  马车还没走,护卫就过来禀报:“赵先生请大长公主回府。”
  萧令光勾起唇角,看来赵玄意那边已经顺利截下许拥。
  事实上,许拥的一切行动,都在护卫的监视之中。今日去太医院,是做给别人看的。
  没想到,如岱如此轻易就上当了。
  “大.....大长公主.....”
  当许拥看到萧令光出现时,脸色瞬时僵白。他怎么都想不到,拦下他的,是萧令光。
  “许太医这般乔装,是想跑吗?”
  萧令光一想到此人身为太医院院使,救死扶伤的医者,却和窦妙瑛狼狈为奸杀害皇兄,就忍不住胸中怒火翻腾。
  “大长公主误会了,卑职在那处有宅子,今日恰逢路过,便....便去看看。”
  许拥不敢看萧令光凌厉的眼睛,眼神躲闪,吞吞吐吐答道。
  “你该知道,窦家的人在四处找你,如今能帮你的人,只有本宫。”萧令光冷冷睥睨着他:“还是你觉得,你所做的事,能瞒得过谁?”
  “卑职不知道大长公主在说什么。”
  提起窦家,许拥心头一跳却还是嘴硬不承认。
  “许太医可认得这东西?”
  萧令光不想和他浪费唇舌,取出那两份药渣。
  林枫接了,递过去给他辨认。
  许拥定睛一看,脸色微变,极力忍住胸口狂跳,道:“这是熬过的药渣,家里有病人的都有过,不知大长公主是何意?”
  萧令光眸光微沉,“你再仔细看一看,可认不认得?”
  许拥低着头道:“卑职行医多年,若大长公主想知道里头用了什么药,卑职倒是可以辨认一二。”
  “此药是太医院当初开给皇兄的,许太医当真不记得?”
  许拥心头一紧,身子忍不住颤抖,却还是极力稳住心慌,“大长公主明察,当初给先帝用的药,医案里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一查便知。大长公主手中的药渣,显然是别的病症,并不是先帝所用的药。”
  老狐狸。
  萧令光眸光凝起一抹冷意,“你可知道,谋杀一国之君,罪可诛九族?”
  许拥面色惨白,慌忙跪下:“卑职冤枉,便是借给卑职十个胆,也绝不敢做出这样断子绝孙的事来,还请大长公主明查!”
  萧令光气得身子颤抖,却也知道,若不是窦家出手太快,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将他截下,如今手中证据不足,他若是坚持不认,一时还真拿他没办法。
  她胸中恨意翻滚,红唇紧抿出一条倔强的弧,被眸中水雾染红的眼尾,泛着湿意。这一幕落入赵玄意的黑瞳,他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就像堵着一团棉花
  她一直都很冷静,却在许拥一事上,有点沉不住气。
  他不忍心见她如此,上前来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轻声道:“谋杀皇帝是诛九族的死罪,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会认的。如今人在我们手中,关他几天,再想其他法子逼他开口。”
  萧令光深吸一口气,眨眨眼掩去眸中泪意,眼下只有这样了。
  赵玄意吩咐护卫小心看守,临走前劝道:“许太医,你已身在局中,劝你最好想清楚,否则等到真相大白那天,你和许家都逃不过被清算。”
  许拥身躯巨震,目光无神,却终究没有再开口。
  赵玄意又劝:“你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把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救你许家满门,否则后果是什么,你心里清楚。我言尽于此,怎么做,取决于你。”
  走出屋子,外头艳阳高照,萧令光却觉得满身疲惫。
  没有证据,如何治窦妙瑛的罪?
  难道她要告诉满朝文武,她活了两世,上辈子窦妙瑛亲口向她承认,是她杀了皇兄和大皇子?
  只怕大家会以为她疯了。
  她倒是可以杀了窦妙瑛,可这样一来,真相就永远被埋没。
  “你还好吗?”
  赵玄意见她脸色惨白,心中不忍,伸手想扶住她,却最终停在半空,讷讷收回。
  “不是很好。”
  窦妙瑛深吸一口气,唇边露出抹无奈。
  高太医死了,陈太医生死未卜,许拥矢口否认,事情到这里就停下了,毫无进展。
  “你放心,许拥如今在我们手中,总会找到逼他开口的办法。”
  “嗯。”萧令光随口应着,眉间满是愁绪。
  赵玄意见她愁眉不展,便逗她开心:“如今最着急的人,该是背后之人。对他们来说,许拥躲过了他们的追杀下落不明,只怕现在背后之人在家里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呢。”
  他侧头打量萧令光仍是紧皱的秀眉,温声道:“不知道这样一说,你会不会高兴?”
  好像确实是。
  “这么想,确实最着急的人不是我。”
  萧令光想到窦妙瑛如今正气得抓心挠肝,又要担心事情败露受到大家讨伐,她应该夜夜难安寝吧?
  毕竟此事一旦暴露,她和窦家,还有野种萧凌,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她重活一世,就是要让窦妙瑛寝食难安的。
  这么一想,萧令光仿佛又充满了力量,疲倦一扫而空。
  赵玄意见她终于舒展了眉头,唇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
  宫中,窦妙瑛等了一天,等来的却是徐斐下落不明的消息。
  韩琳不知窦妙瑛为何如此关心徐斐的行踪,却也看出她此时很生气。
  他自然不会多嘴,压下心中疑惑,躬身禀报:“卑职问过郦云峰的人,徐先生早几天就离开郦云峰回惠春山庄,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窦妙瑛脸色阴沉,挥退韩琳:“哀家知道了,中郎将一路辛苦,回去歇息吧。”
  等韩琳前脚刚走,窦妙瑛的心腹护卫童忻才现身,她面色凝重,低声道:“卑职打听到,徐先生五天前曾回过山庄,后来就不见了踪影。卑职怀疑......”
  她迟疑了一下,看一眼脸色铁青的窦妙瑛。
  窦妙瑛捏紧手指,眼中冒着森森寒意,冷声命令:“说。”
  “是。卑职怀疑,驸马或许已经落入大长公主的手中。而大长公主这次回京,是有备而来的”
  “萧令光!敢动哀家的人,定让她生不如死!”
  窦妙瑛咬着后槽牙,一掌拍在案几,吓得殿中几个宫人纷纷低下头去。
  童忻身子也忍不住一颤,轻声道:“还有......徐老夫人已经疯了。”
  窦妙瑛愤怒过后很快冷静下来,吩咐童忻:“你派人去接徐老夫人,本宫要让萧令光付出代价。”
  “是。”
  童忻正欲转身,就让都妙瑛叫回来,她眼神带着杀气,冷冷警告:“你暗中查访,一定要找到徐斐。此事哀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听明白了吗?”
  童忻面色一紧,忙答应下来,这才退出去。
  夜幕降临,霞光笼罩下的京城,显得有些匆忙。
  行人匆匆往家赶,街边叫卖的商贩也开始收摊,就连巷子里嬉戏的孩童,也让家人给领回了家。
  公主府里,林大夫亲手熬了解毒的药,端来给萧令光。
  他的脸色,看起来比萧令光这个中毒的人还疲惫。
  “怎么了林大夫?”
  萧令光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奇问道。
  林大夫皱着愁苦的眉,“大长公主,老夫的解毒药已经压不住您身上的毒,得尽快找到解药才行,不然.....”
  若说现在谁最希望萧令光尽快解毒,那一定是林大夫。谁让他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大长公主身上呢?
  他一脸焦灼,很是担忧:“不然这么下去,毒性扩散到五脏六腑,日后便是解毒,大长公主的身子也再不能恢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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