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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嬷嬷和香茗办好了二奶奶沈妤安交代的事就迅速离开了。
  屋里,老太太瞪眼瞅着桌上一盅凉了的老鸭汤,里头两小块肉,剩下的清水汤,看着就不大有胃口。
  阮英捂着肿痛的双颊,茫然又错愕的看着老太太,内心里已然嘶嚎起来。
  她被打了。
  她被沈妤安派来的老婆子给打了呀。
  “老太太。”阮英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着万分委屈,“二奶奶刚才派了个贱婢打了我的脸。”
  扑通一声,阮英跪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我是您的侄孙女,是您的人啊。
  二奶奶这般无所顾忌的打我,实则就是打您老人家的脸啊。
  阮英被打无所足惜,可是,阮英看不惯她如此不敬老太太您啊......”
  没错,教训阮英,命下人当着老太太的面掌阮英的嘴,其实就是打狗给主人看呢。
  沈妤安不能揍老太太,那就揍她身边的人给老太太瞧着。
  若说起来,这个府里,旁人若骂她疑她欺她,她尚能接受。
  偏是这位老太太,沈妤安忍不得。
  要知道,当年她嫁进侯府的时候,侯府内忧外患,侯爷中风命在旦夕,老太太也受了刺激卧病在床。
  那时候,太太江氏已经积极的命人准备后事了。
  是沈妤安花了重金,请了名医给这母子俩瞧了,救了这两人的命。
  过后,老太太又以侯府重托给她。
  沈妤安又是拿嫁妆平息侯府债务,又是内部治乱,外部挣家业。
  可以说,她对得起这侯府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老太太。
  就算身为孙媳,为祖母做点事是应该的,但是,沈妤安仍旧自信的认为,对于老太太而言,她沈妤安就是当得起‘恩人’二字。
  因为江楚月的事,老太太已经伤害了沈妤安一次。
  没想到,今天又允阮英伤她二次。
  哼,没错,绸缎庄的事的确是她所为。
  但是,这事太太江氏,哪怕江楚月提出来怀疑,沈妤安都无所谓。
  偏是老太太的人如此这般,沈妤安心里便有了火气。
  打阮英,沈妤安就是想告诉老太太,别以为她是侯府老太太,她便动不得。
  这侯府是她沈妤安一己之力给撑起来的,那她也有那个本事让它塌下去。
  她给老太太在侯府老太君的体面,同样也能收了这些体面。
  老太太心里自然也有数,这几年,她其实也是感觉到了,这个沈氏,年轻气盛,就连自己都得让她三分。
  可是,老太太就是老太太,这侯府里位份最高的女人,她如何能容忍一个小辈猖狂?
  当年那是逼不得已,如今侯府日盛,她渐渐又想摆老太君的款来。
  她就是要让沈妤安知晓,就算她再厉害,那也只是小辈。
  给陆锦辰找平妻,就是为了打压沈妤安,让她听话,否则,即便没有沈妤安,陆家也能给陆锦辰找另外的妻子。
  就算江楚月没做平妻,但是贵妾,也同样能恶心到沈妤安。
  这是打压第一件。
  第二件便是让太太和江楚月这对姑侄掌家,老太太也是让沈妤安明白,这府里没了她照样能转。
  然而,老太太万没想到江氏姑侄这么没用,掌家不到一个月,竟出了那么多乱子。
  所以才将阮英接来,也是为多个帮手来压制沈妤安的。
  可是......事情都不尽如人意!
  而且,面对阮英的哭诉,老太太突然想到了另一件更头疼的事来。
  就是今晚这顿晚饭,她原是想请沈妤安过来商量绸缎庄赔款的事,目的就是想要沈妤安掏银子的。
  可是,沈妤安自己没来,却派了两个奴婢过来,当着她的面将阮英给打了。
  这的确如阮英所说,就是打她老太太的脸了。
  若现在自己还要去跟沈妤安说掏钱赔款的事,岂不是叫人都知晓自己有求沈氏,并且,在沈氏跟前,她这个老太太根本没什么脸面可言。
  嫡亲的侄孙女被打了,她一句话没有,反而还舔着脸去求孙媳妇掏钱?
  老太太的自尊心让她做不了这样的事。
  可是,沈妤安打了阮英,却又差人给她送了老鸭肉,表面上是恭敬孝顺她这个祖母的。
  另外,沈妤安还说明了,她代表了侯府的脸面,她的清誉受损便是侯府受损,阮英怀疑她,便是作践了整个侯府。
  若白白饶了阮英,岂不是向世人说明:侯府可以任意欺辱?
  老太太一时间进退两难,心里越发恨透了沈妤安。
  这贱人伤了她的脸面,还叫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
  若因为阮英挨打去教训沈妤安,世人都会说她这老婆子亲疏不分,为个外人打压自己孙媳。
  若不教训,这口气真真难咽!
  “老太太。”见老太太沉着脸,几次大口喘气,却就是不说话,阮英急了,“阮英今日受此大辱,也是没脸再回去见爹娘了。
  阮英不如一头碰死在这里,老太太回头只将我的尸首送还给我爹娘,跟他们说我对不住他们,今生无法报答养育之恩,来世做牛做马来报答他们的恩情。”
  哭着说完,她果真要往桌子上撞,屋里的嬷嬷和丫鬟左右给拉住,阮英大闹了好一会。
  老太太瞅着眼都直了,好一会儿,才拽过软英,替她擦了眼泪。
  一面屏退下人,等屋子里下人都散了,才恨铁不成钢的骂,“你这死丫头,不过挨了两巴掌就寻死?
  你若死了,难过的只有你爹娘,旁的人一点损失都没。”
  “老太太,我心里不甘啊,凭什么她竟让一个下人来掌我的嘴?”阮英扑在老太太怀里哭着。
  老太太抱着她,“英儿,这就是我将你接过来的原因。你自小聪明伶俐,泼辣能干,我想我没看错人的。
  但是,今日之事,你的确是太冲动了。
  沈氏掌家多年,在这侯府有了根基,你初来乍到就惹她,这次挨打权当一个教训。”
  “老太太?”阮英抬头,泪眸疑惑的看着她。
  老太太又替她擦了眼泪,继续道,“没错,你要忍,如今由太太那边对付沈氏呢,你只管等等。
  等江氏母女弄走了沈氏,那时老太太我做主,让锦辰娶你做继室。”
  “老太太。”阮英当即抹了泪珠儿,眼睛晶亮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小儿就爱缠着锦辰,你爹娘说,这几年不少求亲的,你全都不依,想必心里还惦记着锦辰呢。
  所以,老太太我成全你。”
  “老太太。”阮英靠在老太太怀里,撒娇道,“您不是我的姑祖母,您是我的亲祖母呢。若我能嫁给锦辰哥哥,我一定好好的孝顺您!”
  “这些日后再说,今儿你也的确受了委屈,一会你去我那匣子里挑几件首饰,回头再做两身新衣裳。”老太太安抚着。
  阮英点点头,虽然心里仍旧有气,不过那是对沈氏的,对老太太,阮英心里只有感激。
  他们阮家原本是京中的小官,仗着老太太嫁进侯门,也算风光了几年。
  奈何她祖父是个不争气的,心思不在官场,后来因犯了错,被发配到不毛之地。
  后来虽然免了罚,但是,他们一家子却在京外的一个县城里,租房做些小营生过活。
  这些年,全靠老太太的接济,一家子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阮英心思大,压根就不想嫁给那些个土财主亦或者花心好色的士绅之类。
  小时候,跟着爹娘来侯府探亲,她那时就对清雅贵气的陆锦辰一见钟情。
  她心里发誓,她阮英要嫁便嫁给陆锦辰这样的侯门贵公子。
  哪怕后来侯府落魄,她亦没能改变想法。
  如今,她早已过了及笄之年,老太太也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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