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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事情本也瞒不过。
  她们不说,王曦月又不是没长嘴的哑巴。
  再怎么各执一词,在这上头都不至于差的如此离谱。
  真扯了谎,反倒把事情弄得更糟,要是糊弄不过老太太,便成了不打自招。
  所以裴清蓉心里早就有数。
  这会儿高老夫人才问完,她也不等裴清明替她说,径直回了老太太:“不是三姐姐救得我,是表姐。”
  可她仍旧是满脸的不服气,眼底也全是怨怼和责怪:“我想她是一时起了歹念,又怕真的闹大了受不住场,所以临时又改了主意。
  我掉下去的时候,她伸手拦了我。
  三姐姐和令虞表姐都看见了的,身边跟着的奴婢们也瞧得真切!”
  高老夫人闻言咂着舌低低啧了声,却并不再问裴清蓉姊妹,也仍旧不管申令虞。
  她目光自王曦月身旁掠过,定格在掖着手立于罗汉床边的春云身上。
  春云自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投来,就晓得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她还是掖着手,挪出来几步,距离裴清蓉姊妹距离还远,不过也算是站在堂中。
  然后冲着高老夫人蹲身一礼,这会儿哪怕心中再恼,也不敢咬牙切齿的回话,生怕给王曦月招惹麻烦。
  她低垂着头,瓮声回道:“回禀老夫人,确实是我们姑娘救的人,可却并不是我们姑娘要拽四娘子下来,实是四娘子她自己先起了歹念,也不知我们姑娘如何得罪了她,一去那边就说要上假山,三娘子站在旁边儿附和着,根本没我们姑娘说不去的余地。
  也确实是三娘子与四娘子走在前头,我们姑娘和申娘子跟在后面。
  谁知道四娘子她前脚刚登上假山顶,转过头来就推我们姑娘,生怕我们姑娘不摔下去,还伸了脚来绊人!
  幸而是我们姑娘早年间跟着大郎练过两年拳脚,身手还算灵敏,反应也够快,这才拉着奴婢闪身躲开。
  四娘子她自己要害人,被我们姑娘闪身躲了,她身形不稳,直挺挺栽下来。
  我们姑娘拉住了她,这才没让她从假山上摔下去,也救了申娘子一命。
  可是四娘子她非但没有悔过之心,更对我们姑娘没有心存感激,反而来污蔑我们姑娘,说我们姑娘要害她!”
  她说到这里,其实假山那边发生的事情也差不多就交代清楚了。
  春云提着裙摆,双膝并拢着跪了下去:“求老夫人替我们姑娘做主。”
  她冲着高老夫人磕头,其余的话一概都不说。
  裴清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立时又叫嚣起来:“你是表姐身边的婢女,自是帮着她说话的!这番话却难自圆其说。”
  她坐在春藤椅上似乎有些急了,竟想挪下来。
  还是裴清明一把按在她肩膀上,她才老老实实又坐回去。
  可面上还是急切:“祖母,若我真的要害她,她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心,反过来搭救我呢?
  也不必说什么不忍心见令虞表姐被我连累。
  论起来,令虞表姐是我的表姐,跟表姐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根本都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而已!
  难道我自己竟不顾令虞表姐的死活,反倒是表姐她心疼令虞表姐更多些吗?
  这样的宽厚仁善,怕是古来圣贤也难做到的!
  这丫头为了护主,连这样鬼扯的话也敢在您的面前说,可见是根本没有把您和咱们长宁侯府放在眼里的!”
  裴清蓉想让她离开长宁侯府。
  王曦月长睫闪了闪。
  看来真是天生八字不合。
  她进府第一日,未曾招惹裴清蓉,裴清蓉却已经先容不下她。
  就好像这长宁侯府有她在一日,裴清蓉就浑身不自在一样。
  说来也是可笑得很。
  王曦月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又轻又浅的一声。
  “是啊,我算是你姑舅亲的表姐,你何苦要这样来害我性命呢?”
  她才准备开口呢,坐在旁边儿始终未发一言的申令虞却突然开了口。
  王曦月下意识拧眉看过去。
  假山上她叫曦月表姐时声音有多甜糯,此刻就有多清冷。
  面容上也不见什么表情,清澈眸色中更是无波无兰,望向裴清蓉时,仿若在看的不过是个陌生人。
  就连裴清明也是脸色骤变,忽而转过头来,目光凛冽睇过去。
  申令虞气定神闲,端坐不动:“这样看我做什么呢?”
  她甚至歪了歪头,语气轻飘飘的,尾音上扬着:“难道我说的不对?”
  她低低笑了两声,兀自摇头:“你说春云是曦月表姐的贴身女婢,她所说不可信,因她会袒护偏帮曦月表姐说话,那我所言,总不能还是向着曦月表姐说话了吧?
  毕竟四表妹方才也说的很清楚,我与曦月表姐素昧平生,虽说表姐表妹的叫着,可实则不过陌生人。
  四表妹,你可别敢做不敢认。”
  “你——”
  “够了。”
  高老夫人总算是正眼瞧了申令虞一回。
  申家这个小娘子,住在府上也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从来不显山不露水,就算跟着申氏过来体明堂请安,也不大爱说话。
  并不是个讨长辈喜欢的性子。
  又为她是三房的表姑娘,申氏娘家的侄女儿,高老夫人就是再怎么平常心,也多多少少带了些偏见。
  一向是不怎么理会她的。
  不成想倒是个拎得清的,同申氏全然不是一副脑子。
  裴清蓉分明还想狡辩,高老夫人已然不想再听。
  她清冽着一把嗓音截住裴清蓉的话后,先质问的却是裴清明:“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祖母……”
  高老夫人虽是问她,却没容她回禀,一抬手,又冷冰冰的添了两句:“等你大伯从衙门回来,这样的事,自有他处置。
  你要么与我实话实说,我只当你心疼爱护幼妹,从轻发落。
  要么你只管说,不尽详实之处,我自也会弄清楚,若有撒谎欺瞒,你就是罪上加罪,要比你妹妹罚的更重才是!”
  裴清明心口一沉,已经知道不好。
  但这个问题是进退两难。
  她不撒谎,也没好果子吃。
  撒谎还能赌祖母未必抓得住她……
  裴清明把心一横:“祖母,此事我一……”
  “老太太,三表妹一向都是这样宠溺着四表妹的,您原不是第一天知晓。此事最大的错处本在四表妹,三表妹即便也该受罚,我却想求您个恩典,还是从轻发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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