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字,将孟霁鸢彻底击溃。
她浑身战栗,泪眼朦胧地看向江砚沉:“小叔,你亲手送我坐了五年牢,把我折磨成这副样子……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
而江砚沉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你把苏甜害成这样,我凭什么轻易放过你?”
“那我偿还她!”孟霁鸢的眼泪大颗滚落。
她几近哀求:“是我不该逃跑,小叔,我把肾给你,求求你放过江信然……”
望着孟霁鸢这副模样,江砚沉眸光更冷。
他没有想到,孟霁鸢竟能为江信然做到这个程度!
江砚沉紧盯着孟霁鸢,胸膛里似有火烧:“自己滚回医院,不然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话落,江砚沉转身大步离开。
孟霁鸢脚步跌乱地去追江砚沉的背影,崩溃嘶喊:“小叔……小叔!”
而江砚沉干脆地上了车,扬尘而去。
孟霁鸢被门槛绊倒,她望着宾利消失的尾灯,痛哭出声。
直到街边路灯点亮,孟霁鸢才从地上爬起来。
她强忍身体疼痛,拦下一辆计程车,朝着司机瓮声说:“去丽湾路看守所。”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浑身是血的孟霁鸢一眼,默默加快了油门。
丽湾路看守所。
孟霁鸢又回到噩梦开始的地方。
她下了车,在探监室见到了江信然。
他穿着囚服,戴着手铐,耷拉着脑袋,察觉到孟霁鸢目光时,他缓缓抬头,生生冲她挤出张扬的笑。
他指着传话筒,示意孟霁鸢听电话。
孟霁鸢堪堪坐下拿起听筒贴近耳旁,就听见江信然感慨的声音传来:
“风水轮流转,三年前你在里面我在外面,而现在……”
孟霁鸢霎时茫然,三年前她没见过江信然。
江信然深吸口气,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孟霁鸢,1032号是我的姐姐,你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
1032号!
听到这串数字,孟霁鸢瞳孔骤然一缩。
替她挡下毒打的狱友姐姐,编号就是1032。
江信然,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
孟霁鸢抓紧手中听筒,声音嘶哑到了极致:
“原来是你,江信然,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无期判决已经下来了。”
她的话,被江信然骤然打断玛⃙丽⃙。
孟霁鸢抬眸,少年笑意依旧张扬。
他声音沉沉:“我的姐姐是因偷窃罪入狱,每次我来探望她,她都要跟我说,只有你相信她是无辜的,让我等你出狱保护你……”
话至此,江信然一顿。
他眸中闪过落寞,笑也变得牵强:“只可惜,我没等到姐姐出来,也只能保护你到这里了。”
孟霁鸢的泪,混着血掉落。
痛到极致,她的心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她只能捧着话筒,一遍又一遍的说:“江信然,你等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哪怕是用她的命,去做交换。
她已经背负了一条人命,承担不起再多了。
江信然轻轻摇头:“太晚了,孟霁鸢,你房间的床头柜里有张去法国的机票,那边我都替你打点好了,你去那边开始新的人生吧。”
他的眸中,有化不开的悲伤。
少年一字一句:“好好活着,替我去看巴葛蒂尔公园的玫瑰。”
通话截断,探监时间结束。
听筒里只余嘟声,孟霁鸢却还紧握不放。
她眼睁睁看着江信然被狱警带走,他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前方不是万丈深渊。
血泪从孟霁鸢脸上滚落,等到江信然的背影消失不见,她才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医院病房中,江砚沉望着空荡荡的病床,眸色森冷。
孟霁鸢竟然还没回来!
她现在是为了江信然,要跟他对抗到底么?
江砚沉怒意更盛,恰在此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他不悦接起:“喂……”
话未完,孟霁鸢的声音混着风声,灌进他的耳中:“江砚沉……”
那声音过于缥缈,江砚沉心没来由地一紧。
他拿下手机,点开GPS定位,显示孟霁鸢正在蝴蝶大厦。
她在哪儿做什么?!
江砚沉瞳孔紧缩,朝着电话那头厉声发问:“孟霁鸢,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而电话那头,孟霁鸢语气分外平静。
她说:“我没有在躲,我想问问小叔,那些话还算数吗?”
江砚沉心跳漏了拍,他蹙紧眉头:“什么话?”
孟霁鸢说话语调,愈发缥缈——
“你说只要我死,就能从你身边离开。”
“只要我死了,就可以不用再被人欺凌羞辱,也可以还清苏甜的债。”
“只要我死了,你就会放过江信然。”
字字句句,如巨石压在江砚沉胸口,令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烦恼到了极点:“孟霁鸢,闭嘴,不要再说了,别耍花招挑战我的耐性。”
“但如果这一次,是真的呢?”
孟霁鸢轻声叹息:“再见,江砚沉,我好后悔爱过你。”
闻言,江砚沉陡然滞住了脚步。
不安如潮水裹挟了他的心脏,他还没回过神,烈烈作响的风在耳畔刮过后,一声巨响盛开,嘈杂的尖叫声刺穿耳膜。
江砚沉呼吸一滞,就听见惊呼响起:“快打120!蝴蝶大厦有人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