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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知道气候会变,更别说领导审批过的休假单。
  事急从权。方觉明还没来得及和苏桐确认自己的“名分”,在苏桐的要求下,也只能化身司机,把苏桐送回了陆家嘴那座大楼里。
  “苏桐,我们应该聊一聊。”方觉明叫住拉开车门,拔腿就要走的苏桐。
  “没问题。但是张呈祥那个混蛋说,如果我今天不出现,就把我调去盘猪!”苏桐语气急切。
  回陆家嘴的路上,苏桐全程都在破口大骂。有的人死了,是为了其他人更好的活。有的人活着,就是为了让其他人不痛快。
  张呈祥问苏桐怎么可以理直气壮地休假,本质上就好像是在问生产队的驴。它刚刚出去撒欢,正玩得开心,突然被逮回来,还被质问, “其他的驴都不敢这么歇息,你哪来的勇气?”
  “苏桐,那我们什么时候聊?”方觉明痴痴地看着苏桐,眼神中竟然有几丝恳求。
  一夜贪欢过后,方觉明想过苏桐可能会做鸵鸟,说还是希望保持朋友关系,他也想过苏桐可能会抵死不认,把责任都推给酒精。
  在方觉明所有的设想里,就算不至于顺风顺水地实现心中所愿,他也有机会在明确彼此心意之后,由他提出二人关系更进一步的提议。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苏桐怎么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接到领导的电话,注意力就立刻从自己身上剥离了?男人的自尊心简直一秒就被震得灰飞烟灭!
  “哎呀,方觉明,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多大点事儿啊。放心吧,古今中外,为情所困而殉情的占比极低,你这么坚强,再扛扛,问题不大的。”
  苏桐看了一眼时间,没功夫再哄方觉明了,立刻拿出老男人骗不经世事少女的套路,给方觉明画了个大饼, “你听话,我保证等我活着走出这座大楼,第一时间肯定召唤你,OK?”
  全然不顾方觉明惆怅的表情,苏桐一溜烟跑向旋转门,一只手还不忘整理头上的碎发。
  坐在驾驶座上一脸无奈的方觉明只能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又想到昨晚缠绵的画面,忍不住傻乐了起来。
  相比于方觉明被爱情冲昏头脑,苏桐满脑子都是不能丢工作。
  她的人事关系已经调来了上海,故此,就算苏桐现在被裁员,拿到的补偿金也会因为之前的人事关系断裂而有纠纷。
  与其赤膊上阵去和鼎麒集团那群裁人不眨眼、杀人如刷牙的专业律师和HR扯头发,还不如“苟着”。
  苟存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裸辞?开什么玩笑?
  对还有负债的苏桐来说,骑驴找马,有了下家再走,才是最具性价比的事情。再说了,她已经打听清楚了,劳伦斯还在病假中,没有迈克尔的推波助澜,一时半会可能也想不起来要收拾她。
  既然如此,既来之,则安之。多赖在张呈祥组里一天,就多赚一天钱。
  面对金钱,多犹豫一秒,都是不知好歹。
  等苏桐冲进会议室时,会议室里已经齐刷刷地坐了不少人。
  张呈祥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苏桐一脸乖巧地朝他笑,满意地点了点头,指了指角落里的椅子, “坐下吧”。
  苏桐即刻照办。
  可是,屁股刚挨到椅子,她内心的怒火再次咆哮——张呈祥这个死胖子,知不tຊ知道这个椅子只有三条腿啊!
  强忍着发疯的心情,苏桐干脆把椅子靠在了墙壁上。没有时间再去换椅子了,她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假装一副坐得很舒服的样子,任由张呈祥指点江山。
  听了一会儿,苏桐发现,张呈祥口中的因为他会议冲突而不得不推迟到今天,至关重要、不能有任何人缺席的小组周会,不过就是他对每个人的点评大会。
  贾浩宇虽然勤奋,但是不够聪明。陈起虽然聪明,但是不够踏实。钱丹丹虽然踏实,但是不够有野心。张呈祥来来回回说了一大圈,把屋子里的十四个人都评头论足了一番,总算轮到了在角落里和三只脚的椅子作斗争的苏桐。
  “小苏嘛……”张呈祥特意把声音拉长,又顿了顿,清了清嗓子, “小苏是华尔街来的精英,我很期待啊。”
  华尔街、精英、期待。苏桐心想,这个张呈祥,骂人虽然不带脏字,但是骂得也挺脏。
  投行何曾有秘密?此时的张呈祥肯定已经摸清了苏桐的底细。苏桐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可以揉可以搓的糯米丸子。只要张呈祥有需求,糯米丸子也可以努努力,自己把自己拍扁,变成一个糯米饼。
  总之,在这个小会议室里,终归是张呈祥说了算。
  “谢谢张总,我会努力的。”苏桐尽可能笑得天真,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写满了求生欲。
  “嘿嘿,努力就不用了,拼命就行。”张呈祥又摸了摸他的肚子。
  “好了,今天的会议到这里就结束了。在我的组里,益处那是数不胜数,但是,最好的事情就是坦诚!我也希望你们对我坦诚!就像我对你们也很直接嘛。”
  如果这时候有动画效果,苏桐的额头上肯定有三根黑线。
  以前在纽约工作,苏桐也不是没有见过浮夸的MD。但是,能厚颜无耻到张呈祥这个地步,还是需要一些天赋和自身的努力的。
  “哦对,提一句,近期会有内审的同事联系你们,你们好好配合。”张呈祥走到会议室门口,又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
  苏桐这才反应过来,山雨欲来风满楼,内审查账,可大可小。
  只是,就算中国人的表达习惯是将真实想法放在最后表达,张呈祥也不至于花四十分钟的时间,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吧?
  腿已经麻了。苏桐单手撑着墙,龇牙咧嘴地拍了拍大腿,勉强站起来。
  “苏桐,张总让我带你去你的工位。”同为副经理职位的钱丹丹走向了苏桐。
  在苏桐被“隔离”在小会议室的时期,钱丹丹是少有的对苏桐有笑脸的同事。因此,苏桐时不时也送她一些枸杞,供她自行泡饮。
  也是这个缘故,当苏桐发现自己的工位紧挨着钱丹丹时,内心总算轻松了一些。
  每天去上班,不是去上坟。能看到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坐在自己旁边,也算是一种养生的方法。
  “苏桐,云盘密码我发到你邮箱了,张总说让你今天先登上去,仔细看看山水金融集团IPO项目的资料,之后可能用得上。”钱丹丹说完,埋头处理自己的工作。
  苏桐坐在工位上,看着电脑屏幕上“云盘登录成功”的字眼,五味杂陈,有点悲伤又有点想笑。
  “迈克尔啊,云盘密码我有了,山水金融集团IPO项目的资料触手可得,可是,你没了……”
  苏桐想了想,朝着纽约的方向,为迈克尔默哀了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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