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圣诞节的大街上，街头巷尾到处都洋溢着一种热闹而祥和的氛围。
何蓓蓓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戴着帽子，脖子上围着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天上断断续续地下着大雪，赵凛就撑着伞在她旁边挡着雪。
“今天很热闹，出来走走心情应该会好很多，一会儿我再送你回医院，要是冷的话你跟我说。”赵凛的神色跟平常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一直落在何蓓蓓身上。
那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和隐忍，十分复杂却又如此明了。
何蓓蓓点点头，脚步极其缓慢地踩在雪中不停地往前走。
街边的路灯在身后丈量着光影之间的距离，将两人的影子在眼前拉得很长，都融成一团。
她忽然觉得哪怕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安静地走着，心里沉静了许多，也心安了很多。
她的脚步停在雪中，忽然抬头愣愣看向赵凛：“今天很好，大雪很美，街上很热闹，街头的风景也好，你说的对，这个世界很好，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人要努力活。”
赵凛也停下来愣愣看向她，眼中乍起的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悲痛。
他心底忽然一阵难过，对于这个不想告别而又不得不告别的人，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所有的难过被他嘴角温柔的浅笑轻松掩盖过去。m
赵凛仍然用那样平淡的语气跟她说：“是啊，活下去才有享受爱的权利。”
何蓓蓓没有明白他所说的享受爱的权利是什么意思，只是赞同地冲他莞尔一笑。
“其实想想，这个世界上哪有真正不惧怕死亡的人，那些有勇气走向死亡的人，不过是万念俱灰罢了。”
万念俱灰这四个字实在是太过严重了，就像是孤身独处在一片没有天光，一片荒芜没有边际的草原上。
说实在的，要说感同身受，赵凛现在还做不到那一步，可是悲痛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缓慢而又坚定地走向死亡，那是一种怎样绝望而又无奈的心境呢。
赵凛说不出来，只是每每想到这个的时候，心里一阵刺痛。
他忍不住沉沉叹了一口气，还是那一句：“这个世界会好的。”
只是语气显然没有当初那样轻松和苍白了。
何蓓蓓带着他去南大街看圣诞灯，去文华道吃那家最有名的米线，去看冰城今年新垒砌起来的城堡。
这一遭，似乎用尽了何蓓蓓身体所有的力气与余热。
也是她这一生在快要走到尽头之时能仅供回忆的，有关这个世界的热闹。
重新回到医院，推开病房门，何蓓蓓第一眼看见的是病房里的一片狼藉。
她心里“咯噔”一下，脚步愣在了原地。
身后的赵凛还没看清眼前的情景，手里还提着刚才在冰城活动中奖带回来的娃娃。
“怎么了？”他问了一句。
可是在到了门口，看见散落一地的糖果时，他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房间分明开着暖气，可气氛在这一刻骤然跌至冰点。
病房里的裴峙在看见何蓓蓓和赵凛一起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他起身上前，眼神死死瞪着何蓓蓓，一字一句，咬牙道：“我找你都要找疯了，结果你跟别的野男人出去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