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风声呼啸。
两人在这个刚亮起灯的长街上对视着，僵持着。
淡薄昏暝的月光落在戚枳那双被风刮到微红的眼睛，她分明没有要哭的意思，可她皮肤敏感，被风一刮就泛红，水汪汪的眼睛似化不开的浓雾。
眼睛仍是冷艳的，不服输的，可就是莫名地有一股委屈感。
她极其少见地露出这样脆弱的样子。
又一阵风刮过来，戚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冻到打了个喷嚏。
她没收着，那声喷嚏声动静够大。
陈屿白在这个时候解了锁，喉间吐出两个情绪不明的字，“上来。”
戚枳犹豫了两秒，没马上上去，先问了句，“你不会要趁机揍我吧？”
陈屿白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下，他额间暴起青筋，扫了眼戚枳那副诚恳的样儿。
她问这话时，比她道歉还要真情实感。
够会气人。
陈屿白嘴唇翕动，声音平淡，“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我打女人。”
那句这么多年让戚枳的心莫名慌了下，她的心跳着，手指朝后座的车门伸去。
拧了一下，没打开。
戚枳回头，只看见陈屿白微冷的后脑勺。
她没辙，只能去开副驾驶的门。
这回门没锁。
她成功上了车。
戚枳刚坐稳，陈屿白就把车开了出去。
他没主动开话题的意思，戚枳这会想让他消气，只能找话题。
可话题这玩意，硬要找的时候，愣是想不起来。
戚枳坐在副驾驶位上，绞尽脑汁地想着，从你手上是不是婚戒想到你跟姜琳什么时候订婚，依旧无果。
没一个适合他两这个关系可以聊的话题。
戚枳不知道他想听啥，也没啥哄人的经验，气氛就这样沉着。
她想到手心微微出汗，才想到一个话题，她问陈屿白，“你今晚怎么会在这里？”
陈屿白回地很短，“有私事。”
他很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戚枳识相地闭上嘴，她盯着陈屿白绷着的下颌线，心里还真有点郁闷，她想了想，又问陈屿白抽不抽烟。
陈屿白一边控着方向盘，一边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算高兴，“现在烟瘾这么大？”
戚枳撞上他深邃漆黑的眼睛，心口微微起伏着。
陈屿白的眉眼其实生地很深情，看人时，有一种将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又总是很亮。
每回对视的时候，戚枳都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好像真是他的心肝宝贝的错觉。
即便他对姜琳要更温柔一些。
戚枳的唇动了下，刚要说话，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两人的话。
依旧是姜小姐的专属铃声。
戚枳的眼睛莫名酸了下，突然整个人都觉得没劲，她侧头，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灯红酒绿，将空间留给他跟她的姜小姐。
陈屿白却没着急接，而是低声问她，“你想我接吗？”
他的声线很低，说话时自带一股蛊惑性。
一字一句地磨过戚枳的耳蜗，牵动她的心绪。
他真的太坏。
什么都不给她，还要问她。
电话铃声仍在持续。
陈屿白等她回话的样子特别要命。
也是这个时候，另一串手机铃声在车厢内响起来。
那是戚枳的手机铃声。
她的手下意识摸进包内，将还在震动的手机拿出来。
也是这一瞬，她撞上屏幕上跳动的字：梁坤。
戚枳眉心一跳，完全没有想到梁坤在这个时候也打来了电话。
她的目光转向陈屿白，在这个等红绿灯的间隙里，他也在看她的手机屏幕。
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胸腔内蔓延开来。
她咽了下口水，将那个问题抛回去，“你想我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