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绿灯在此刻转为绿灯。
戚枳的目光一直盯着陈屿白的手，没看他的眼睛。
看他青筋突起的手腕上戴着条有些陈旧的黑色皮筋。
那是跟他这身矜贵装扮格格不入的皮筋。
姜琳手上也有一条类似的。
青梅竹马的娃娃亲自然比这段露水情缘要更加光明正大。
也是这一瞬，车子拐进左边的路口，陈屿白开口，他眉骨间透着股倦意，难得敛去那股不正经，蛮严肃地说了句，“戚枳，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车窗自她上车的那一刻起便没关，戚枳的脑袋被风吹地清醒了一些，她的眼睫颤了下。
想要什么这个问题，两人一直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过。
可双方之间地位的悬殊，早就注定戚枳从他这唯一可以要的东西就是钱财和性生活。
陈屿白的电话还在响。
她的电话也一样。
时间就是这么不凑巧。
戚枳盯着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动的名字，忽然之间觉得有些乏力，她的手肘撑在车窗旁，眼睛微眯起来，打量着陈屿白那张陷在光影变幻中的脸，问他，“你会娶姜琳？”
陈屿白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他肤色白，手背上的青筋很明显，也很有男人味。
他只回了句，“她是我未婚妻。”
是迟早会结婚的意思。
戚枳心底头说不上什么情绪，她的手指动了下，刚准备点接听，陈屿白在这个时候停下车来。
她侧头，撞上陈屿白的眼睛，他的眼底没什么温度，她看见他的手上也握着在震动的手机。
戚枳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而后开口，“下车。”
她本来就猜到他停车的意思，却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为什么？”
陈屿白没看她，挂了电话后开始低头回消息。
戚枳没动，看着他修长骨感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他回完了消息，才掀起眼皮来，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眉却皱着，似乎是在责怪她在此刻的不识趣。
他说，“她看见会伤心。”
九月份的西城冒着腾腾的热气，戚枳光是开个窗户，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泛的热，她眯起眼来，盯着车外的车水马龙，灯火阑珊，霓虹灯闪烁，她的眼睛漂亮地像是这个夜里独有的钻石。
陈屿白看她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戚枳在窗外骤然响起一声滚雷的那一霎，咔哒一下打开车门，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她眼睛没眨一下。
陈屿白皱起眉来，说你等一下。
戚枳没理他，自顾自钻进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
雨声，鸣笛声，路人的脚步声同陈屿白那声听不出什么情绪的戚枳融在一起。
钻心的烦。
戚枳裸露在空气中的长发，脸，手臂尽数被雨打湿，有车飞驰而过，溅起一地的污水。
她的小白鞋彻底遭殃。
戚枳抱着双臂，嘴角耷拉着，脚步却依旧慢腾腾的。
也是这一瞬，她的手臂倏然一暖。
戚枳抬眼的瞬间，正好撞上梁坤着急的眉眼，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条湿漉漉的，阴冷的长街上。
又一声车鸣。
戚枳顺理成章地被撑着伞的梁坤拉进怀里。
他搂着她瘦弱的肩，往日里痞痞的眼睛这会全是真情流露，他的嘴巴一直在动，在说着恋人之间关心的话。
戚枳却看着他的眼睛在发呆。
她好似什么声响都听不见，却又真真实实地感受到梁坤掌心传来的温度。
是这场倾盆大雨里少有的暖意。
梁坤一直搂着她，将她往没车流的地方带。
戚枳在两三分钟后才回过神来，却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大雨仍在下。
她清楚地看见陈屿白车牌上的数字7被连绵不断的雨水打地很湿，水珠不断往下坠着。
视线再往上。
她终于看见陈屿白的侧脸。
是的，侧脸。
他在看姜琳。
姜琳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副驾驶，整双眼睛都黏在身旁的男人身上，嘴角弯着。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姜琳忽然往前伸了身体，毫无预兆地要去吻陈屿白。
陈屿白没躲。
戚枳在这个时候收回目光。
梁坤正好在这个时候出声，她也终于听见他说的话。
他问她什么时候有空陪他见家长。
戚枳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