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后半程路,温白芷都未说话。
她知道司玖在哭,她也想照顾他的自尊。
所以她就只温柔的安抚着他得情绪,再慢慢等他自己缓过来。
马车行到督公府外停下。
平安过来打招呼。
温白芷揉揉司玖的头发:“我们到家了,下车吧,还有力气走路吗?不行我叫平安来背你。”
司玖早就不哭了,只是觉得羞愧才会一直还躲在她身上不肯出来。
可他还是被温白芷口中那句到家所动容。
三年了,他是一个早就没有家的人。
可现在她却跟自己说回家。
骄傲如他,一向不会允许别人看到他的脆弱。
于是他在tຊ她腿上微微摇头,婉拒她的提议。
温白芷便又耐心等了一段时间。
良久,司玖慢慢起身,和往常每次受刑后回来一样,自己撑着把仪容整理好,就连衣摆的皱褶都认真抚平。
就当他和平时一样,准备强撑力气下车走回府的时候。
温白芷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刚刚坐车坐的腿都有些麻了,麻烦督公能扶我一下吗,不然我待会儿下车因为腿麻再走了摔倒了实在是惹人笑话。”
她俏皮的说道,眼里有亮光。
司玖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己的不堪找借口。
他又不争气的想哭了。
但他还是表情带着些许坚定的伸手握住了温白芷的手。
温白芷不由挑起一抹笑来:“那我们就下车吧,再耽误下去保不准平安要上来逮我们了。”
司玖虽不伤在腿上,但腰背上的伤每走一步就会扯的整个身子一阵痉挛。
他走的很艰难,也走的很慢。
温白芷并未催促,下车后一直用力的抵着他的肩膀,努力的让他可以走的舒服一点点。
就这样慢慢挪到了他房里。
容恒早就等在司玖房中。
当他看到司玖放任自己由一个女孩扶进来的时候,他便知道,这是对司玖极为重要的人。
司玖径直趴到了床上,温白芷才能擦擦自己脸上的汗。
她转身看到容恒提着药箱过来,便说道:“麻烦容大夫了,他回来的时候在车上的时候虽然很疼,但一直都有意识,伤应该在腰那边。”
容恒现下对温白芷的态度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
他温和的说道:“夫人做的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温白芷担心的看着床上的司玖。
容恒轻咳一声,提醒道:“我要为督公清理伤口,还请夫人回避一下。”
温白芷这才反应过来,司玖伤在腰上,定是要把衣服掀开的。
她哦哦几声,临出去时又不忘对着司玖叮嘱:“疼的话就和容大夫说,千万别忍着,我出去一下,等你把伤口处理好了再进来陪你。”
司玖没有回答,但埋在枕头上的脸已然慢慢变红。
容恒一脸神秘的看向二人,直到温白芷将房门关好,他才慢慢掀开司玖的衣服。
他用了些力气,不禁皱眉道:“这血迹时间太长有些凝固了,和这衣服粘在了一起,我待会儿撕下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很疼。”
司玖弱弱的道:“容大夫该怎么就怎么,我会忍着的。”
容恒加大了些撕衣服的力气:“我可不敢和从前一样了,你没听刚刚那小姑娘出去的时候和你叮嘱的话吗,我倒是觉得那些话是和我说的,就是在控诉我之前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太用力了。”
司玖声音带些笑意:“她也只是担心我,容大夫还请不要怪她。”
随着最后一点衣服被撕下,容恒松了一口气。
“我怎么会怪她呢,相反的,我还很开心,为你开心。”
司玖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刚刚那下,确实疼到他了,他冷哼一声,将细碎的声音藏在枕头中。
容恒取来湿帕子,先用湿帕子将伤口上的血迹擦掉。
他边擦边说:“我本来都睡下了,突然平安派人来喊我给你看伤,我倒是稀奇,以往你都是要等到撑不下去了才会舍得喊我过来,这下还没到家呢,都想到去叫我了,实在是不易。”
他换了一个新帕子继续擦着:“这还不止呢,我到你房里的时候,就连热水都准备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对自己这么细心,一问才知道还是你这个夫人派人烧好摆在你这里的。”
血迹都擦干净了,容恒将药粉撒在他伤口上。
司玖疼的一颤。
“我都不知道你以往这么能说会道。”
容恒暗笑:“我以往倒是想说,你要能听才行啊。”
药粉下的伤口均是皮开肉绽的状态,有些伤口甚至翻出了里面白色的血肉。
容恒扯出布条,开始给他包扎。
“以往你找到我的时候,要么是昏迷不醒,要么就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也不说话,你说你那个样子,我哪里敢和你说话。”
司玖回忆之前似乎确实如他所说。
“那为何今晚你舍得跟我说这么多话呢。”
容恒利落的包扎好伤口:“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今晚不一样的你。”
司玖:“不一样的我?”
容恒:“准确的说是你那位不一样的夫人。”
司玖不禁赞同:“她确实不一样。”
伤口处理完毕,容恒起身收拾药箱:“以往的你,从来都是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对我的医治也是可有可无,当然那个时候你身边是没有你夫人的。现在不同了,有了你夫人之后,上次施针也好,今日包扎也好,你都异常的配合。”
容恒道:“最关键的是,你让我越来越觉得你有人情味了。”
司玖撑着床想起身,容恒连忙阻止。
“哎,你别乱动,我刚给你包好的伤口。”
司玖面露微笑:“我知道你的医术,用的药物更是神奇,我之前背上那些伤留下的疤痕不都被你用药消掉了吗。”
容恒哼一声表示不满:“你还说呢,你的体质本就特殊,是最容易留疤的,要不是圣上非要你把疤痕去了,我才不会冒险让你用那些狠药,你是不知道,你每次把疤痕去了的时候,看着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
司玖无奈道:“对啊,你都说了,都是因为圣上,我的伤是因为他,但他却不允许我留下任何证据,所以按着他以往的性格,他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他为了昭显他的皇恩,必会派人来送药问候,所以我得起身做好迎接啊。”
他轻飘飘落下一句让容恒气炸的话。
“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都习惯了,你还不习惯吗。”
容恒气的直甩袖子:“随你吧随你吧,待会儿伤口再流血别找我了!”
果不其然,这句话说完,平安就在外禀报有宫里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