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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前世看不成的电影,今生注定也是和她看不成了的。
  江令远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
  可此刻,他的心也还是会痛的。
  他看着徐宁湘的背影消失,强撑着起身,一瘸一拐进了电影院。
  或许痛到麻木就不痛了。
  电影开场后,他将所有的情绪一瞬抛之脑后,完完整整沉浸了进去。
  主角笑,他也仰头大笑;
  主角哭,他也笑得像哭。
  直到看完后,他准备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是电影院的员工给他找了根木棍当拐杖,才勉强能走动。
  平时十几分钟的路,他花了足足半个小时。
  家里没有人,江令远都不用去打听,都知道她是在陪江庭杨。
  坐在凳子上,他看见自己的右脚脚腕已经红肿起来。
  偏偏家里的活络油正好用完了。
  天已经黑了,江令远最后只能用毛巾先冷敷一下,等着明天再去卫生院买药。
  徐宁湘一夜未归。
  第二天就是他前往新疆的日子。
  江令远难得起了个早,拿出行李包,只将一些日常的衣物收起来。
  七点钟时,报社的同事开着车来接江令远。
  他下车后看到江令远一瘸一拐的姿势,皱眉环顾四周。
  “你这脚怎么回事?你这都要走了,家里人都没有出来送你吗?”
  江令远摇了摇头。
  “我没事,但我还要去一个地方,你能送我去趟部队吗?”
  “好!”
  同事爽快应下。
  到了部队,江令远则拖着伤脚进了政委办。
  顾政委将属于江令远的那张离婚证交给他,拿着另一份说:“宁湘的离婚证,等她归队后我会亲手交给她。”
  “好。”
  江令远点点头,离开了部队。1
  同事还要去接别的人,把他先放到卫生院,让他看看脚伤再来接他。
  江令远只想买瓶活络油。
  他刚准备买药,徐宁湘的声音骤然在他身后响起。
  “麻烦给我一瓶治扭伤的活络油。”
  江令远动作一顿。
  护士看了他们一眼:“现在药房的活络油只有一瓶了,你们谁要?”
  话音才落,徐宁湘却已经先他一步拿走了药。
  她看了一眼江令远:“是庭杨扭伤了,你来买药是想去给他道歉是吗?”
  江令远动了动同样被扭伤的脚,沉默下来。
  多可笑。
  他已经拄着木棍到她面前了,可她也没有发现他扭伤的脚。
  徐宁湘看他没说话,以为是默认了,直接说。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庭杨的病房看他。”
  说着她转身朝病房走去。
  江令远叫住了她:“我不是来看他的。”
  徐宁湘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的目光一沉:“什么意思?”
  江令远朝她笑了笑。
  “徐宁湘,我要走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徐宁湘眉心竖起:“你又在胡说什……”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江母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宁湘,庭杨正在找你,你去看看!”
  他话音才落,便看见江令远。
  江母脸一沉,当即冷斥:“你来干什么?江令远我告诉你,你少在这给我装好心!别来害我儿子!”
  江母一口一句‘我儿子’,全然把江令远当外人防备的态度。
  江令远的心口一刺。
  他冷眼看向江母,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里藏了两辈子的疑惑——
  “妈,您儿子就只有江庭杨吗?我就不是您儿子吗?”
  “为什么同样是你的儿子,我不管怎么听话,不管怎么努力,你就是一直偏袒江庭杨,看不上我呢?”
  他问得嘶哑痛心。
  江母一愣,可很快又横眉冷斥告诉了他答案。
  “当初我生你的时候,家里穷得差点揭不开锅,你出生那天你爸还被人给撞了!”
  “但是我生庭杨的时候,家里顿顿有肉,你爸还升职了!”
  “你可不就是个连累我们一家人的扫把星!”
  闻言,江令远自嘲一笑。
  他从来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种荒谬的原因,让自己平白在家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
  他静静地看着江母,轻声说:“好,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会连累你们了。”
  江母神色微变,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今天发什么神经?突然说这些!”
  说完,江母带着徐宁湘直接转身离开。
  “走了,别让庭杨等着急了。”
  徐宁湘目光沉沉看了江令远一眼,忍不住说:“你在这里等我,我看完庭杨就回来送你回家。”
  随后,她和江母一同去了病房。
  而江令远站在原地,轻声回应她。
  “徐宁湘,我不会等你,也不会回有你的家了。”
  他拄着木棍,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走出医院后,江令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江令远去了一家路边诊所买到了活络油,同事正好来接他。
  他坐上同事的车赶往火车站,没有停留。
  伴随火车准时发动。
  江令远望着窗外的逐渐往后退去的熟悉景色,眼中满是解脱。
  将来,他和徐宁湘再不会有半点交集。
  他也会在新疆为祖国奉献余生。
  随着火车走远,路边的广播也遥遥传入江令远的耳里。
  “同志们!随着新年钟声敲响,历史车轮迈入了20世纪80年代!我们将继续为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而奋斗……”
  至此,他再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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