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要将秦羽拿下献给皇兄,如此一来,她定能重新掌控权势,何需看刘氏那泼妇脸色!刘雪娇满脸不服,随手一指,竟指在陆锦年背上,触电般收回手指,急道:“这个不算,换一个。”秦羽本为着陆锦年而来,因为需要借力,刘雪娇所为正中下怀,又怎许她退缩,“刘小姐金口玉言,我岂敢与你为难,便以这位公子为题吧。”陆锦年虽稳如泰山,对自己突然成为焦点置若罔闻,可秦羽措辞明显视他为陌生人,不禁有丝莫名的情绪闪过。
刘雪娇瞪圆了眼,她与秦玉青书信来往得知秦羽似乎变了个人,当时没在意,还笑秦玉青过于紧张,齐璋不在京城,她患得患失才有了错觉,现在看来八成是真的了。
她虽是不懂做诗,可诗的好歹总能听得出来,有珠玉在前,她如何取胜?
秦羽分明想看她笑话!
刘雪娇越想越气,娇斥:“秦羽,你这是与谁暗通款曲偷了诗来?劝你坦白招了,否则让我查出,哼,就不是你丢架那么简单了,怕是会连累令尊。”
刘雪娇仗着自己近日得刘皇后宠爱,说起话来口无遮拦,认定秦羽不敢拿她怎么样,说完后更自鸣得意。
这是多少人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啊。
刘雪娇咯咯直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秦羽恨不得马上把整个刘氏家族挫骨扬灰。
然而她察觉自己后脑勺被一道若有若无的寒芒锁定,多少助她神智保持清醒,否则按以前的脾气,刘雪娇的嘴不给她撕烂,也得脱一层皮方休。
她以前跟后宫过招,很直接,能动手绝不tຊ动口,因为对付横蛮的恶霸,用拳头比说什么大道理都管用。
“麻烦你一定要请家中长辈派人彻查。”秦羽弯唇笑道,明眸闪过寒光,“我也想知道是谁把诗文灌进我脑海,让我如此才思敏捷。”
她既然敢这样说,那必定与他人无尤,刘雪娇则是祸从口出,污蔑秦正嫡长女,即使秦羽愿意就此和解,刘家事后也必须由长辈出面致歉,否则闹到圣上跟前,只会连累刘皇后,落一个刘家小侄无德之名,又多了一个易储的借口。
刘雪娇一个被惯坏的小姑娘,一时半会岂能想到这些弯弯道道,但贴身侍候的老嬷嬷是个圆滑世故的人精,立刻附耳细陈厉害。
刘雪娇恍然大悟,她这是被秦羽反将一军了,不禁恼羞成怒,“你少在这搬口弄舌,若有真本事,我指什么你就以什么为题做诗,敢也不敢?”
秦羽搓了搓琼花球,回身望向主位上的安阳公主,问道:“敢问殿下意下如何?”
这一举动,立刻令人对她刮目相看。
自古以来不缺才俊,然通达人情的才俊甚少,秦羽小小一个女流之辈,在面对挑衅时竟能稳住大局,没有忘乎所以,凡事请教尊长,正是最为人称道的表现。
再说方才那首七言绝句,实属上乘佳作,或许是秦尚书提早写好给她的,可她的表现实在是好。
安阳公主眸中精光闪闪,压抑着兴奋之情,平缓道:“准了。”
她一定要将秦羽拿下献给皇兄,如此一来,她定能重新掌控权势,何需看刘氏那泼妇脸色!
刘雪娇满脸不服,随手一指,竟指在陆锦年背上,触电般收回手指,急道:“这个不算,换一个。”
秦羽本为着陆锦年而来,因为需要借力,刘雪娇所为正中下怀,又怎许她退缩,“刘小姐金口玉言,我岂敢与你为难,便以这位公子为题吧。”
陆锦年虽稳如泰山,对自己突然成为焦点置若罔闻,可秦羽措辞明显视他为陌生人,不禁有丝莫名的情绪闪过。
在齐衡再三请求下,陆锦年终是站起来,转身面对秦羽,眼神淡漠而疏离,似天边遥不可及又变幻莫测的云山。
他白衣胜雪,翡翠发冠,白玉腰带,宝蓝登云履,极简练的衣饰使他原就高贵的气质,更为飘逸出尘,仿似天人。
前世秦羽认识陆锦年时,他万年不变着玄衣,仿佛想借一身黑掩盖什么似的。
真真切切死过一回的秦羽,倒是突然悟了,任何东西都无法遮掩人的心思,除非得到救赎,否则迟早露馅。
现今还未惨遭劫难的他,美好得秦羽有点下不去手,他将来可以是别人的男人,但冷若薇不配。
秦羽内心蠢蠢欲动,幻想往他身上扑,咬他的唇,揪他的耳,扯他的衣……几息间,幻想似尘埃落定,她像看陌生人般看着陆锦年,是她对他前世的栽培最大的敬重,也是对自己最大的宽恕。
她稍稍福身,“小女子秦尚书之女羽,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陆锦年不动声色,回礼道:“秦大小姐有礼,鄙人永定侯府世子陆锦年。”
原就安静的后花园更加安静了,连荷塘中鱼儿嬉戏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故作清高的男宾眼神往秦羽身上黏,花痴般的姑娘家像向日葵追逐烈阳般,倾慕的目光望向陆锦年,时而绞缠,时而游离,时而闪烁。
秦羽微微笑着,很快说道:“我观世子爷如松柏益健,以松字为题可否?”
陆锦年惜字如金:“可。”
秦羽便又搓着琼花球踱步。
从容中见华贵的步伐走着走着,竟钻进陆锦年深邃的眸中,仿佛似曾相识。
秦羽陷入沉思,这世她将全力以赴,改写陆家命运,那么陆锦年永远不会陷为嗜杀的阎罗,背负尸山血海。他这一生将会恒久立于山巅,指点江山,守护壮丽山河。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好!好诗!”齐衡第一个鼓掌,还逼着别人跟他一起鼓掌,接二连三的掌声响起。
未几,公子哥儿咂摸出味道来,掌声更如雷贯耳。
若是有真才实学的那几位来了,非得马上拉着秦羽谈论诗文,哪怕她曾经在妓院呆过,只要思想超脱,便是出于污泥而不染。
安阳公主稍通诗书,正是喜出望外,来之前还忧愁怎么把驸马捞出来,再给刘氏点颜色瞧瞧,现得如此天降尤物,真是天助我也!
她一定要得到秦羽,在风月场所呆过更好,识得如何取悦男人。
安阳公主心花怒放,压着笑意不吝赞道:
“岳夫人,果然还是应了那句,龙生龙凤生凤,秦正饱读诗书少有才名,深得圣上倚重,正是人中龙凤,合着嫡亲女儿也是凤立鸡群,天赋过人。”
“殿下言之有理,羽姐儿小露一手展现出来的才气,不输男儿。”岳夫人笑着附和,至此心里疑团尽扫,今日这宴会定是“无意出风头却独占鳌头”的秦羽要求举办的,确是令人刮目相看。
她察觉到安阳对秦羽起意,举杯敬道:“殿下眼光独到,妾身佩服,且敬殿下一杯。”
安阳公主饮尽,又举杯敬与众人:“诸位,让我们一起敬林夫人和秦大小姐,祝愿秦尚书家宅永宁。”
她有意无意地扫了秦玉青一眼。
【注:五言律诗出自王维,山居秋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