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她能算女子吗?”丁一撇嘴,“这天底下的女子都像她这样,我宁可打一辈子的光棍。”“少废话!”傅三爷埋怨归埋怨,轻重缓急分得很清楚,“车扔了,马解套骑走,别耽误时间,赶紧的。”“是!”……傅府。濨恩堂。傅而立站在院门口,来来回回踱着步。“来了,来了,人来了。”傅而立神色一喜,忙迎上去,“裴叔,您来了!”裴太医打趣道:“我这几天,尽往你们傅家跑,腿都跑细一圈了,说吧,这回又是谁病了。”
余之斐接过信,飞快的扫几眼后,桃花眼慢慢上扬,终于露出一点笑。
“爷,是不是老太太身子好些了?”朱青问。
“能喝半碗薄粥。”
余之斐看着姜戎锦 ,目光意味深长。
“就这样,她还叮嘱我照顾好薛姑娘,别让薛姑娘受委屈了。”
“担不起!”
薛姑娘冷冷回他三个字。
同行五天,余之斐多多少少摸着些姜戎锦 的性子。
不提起傅家,她哪怕脸色再冷也没事;但只要一提傅家,这人身上就长出了无数的刺。
这个时候,他就应该有多远,躲多远。
“拿纸笔来。”
余之斐算算日子,已经四天没给家里捎信,尽忙着赶路了。
朱青问店里的伙计要了纸笔,“爷多写几句,老太太收着信,一开心指不定病都好了。”
“爷!”
丁一上前磨墨,“别报喜不报忧,咱们这趟差事……”
“就你话多!”
余之斐担心这话被姜戎锦 听去,忙呵斥住,还是不太放心,偷偷拿余光去瞄她。
这一瞄,他的心咯噔一下。
姜戎锦 两只漆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手里的馒头掉地上也没察觉。
又来了!
余之斐这回有了点经验,上前几步,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
“薛姑娘?”
“薛姑娘?”
薛姑娘眼眶慢慢泛了红,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里面渗出一点水光来。
只是这委屈来得快,也去得快。
片刻后她又咬牙切齿起来,那牙齿咬得咯咯响,仿佛在用力地撕咬着什么。
余之斐惊得连呼吸都止住了。
莫非被丁一说中了,她真的鬼上身了?
姜戎锦 其实听到他喊她,可心口太痛了,像是被匕首硬生生划成了M.L.Z.L.两瓣,一半是不可置信,另一半是匪夷所思。
合起来是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她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颤着声道:“回京城。”
余之斐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你,你说什么?”
姜戎锦 :“回!京!城!”
余之斐脑子飞快的一转,“你已经……”
姜戎锦 :“不确定。”
余之斐:“那回去是……”
姜戎锦 冷笑,“你不想试一试?”
余之斐心跳突然加速。
我话都还没说完,她怎么又知道我要说什么?
姜戎锦 见这人怔愣着不动,自顾自去拿包袱,手刚碰到边儿,那包袱已经被人抢了过去。
“等下!”
傅三爷神色紧张,“你有几成把握?”
姜戎锦 :“一成。”
“一成?!”
傅三爷这五天来一直在心里憋着的明火、暗火、天火、地火齐齐烧了上来。
“万一不对,你这一来一回岂不是耽误时间。”
“万一对了呢?”
“……”
姜戎锦 上前一步,目光逼视着他,“你赌得起吗?”
“……”
“你们傅家赌得起吗?”
“……”
“你那要死要活的老祖宗,赌得起吗?”
“……”
傅三爷一张俊脸上,连汗毛孔都叫嚣着崩溃。
这哪里是什么活土匪,明明就是活阎王。
“那个……”
傅三爷用力的喘了几口气,决定再垂死挣扎一下。
“能不能透露一下,那一成把握是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
傅三爷一张俊脸瞬间烧得通红,迎风一吹都能冒烟了。
什么好脾气,什么嘴甜,什么世家少爷的风度……
滚边儿去吧!
他心想:不怪那精明油滑的傅小花都要跳脚,三爷这会也特么的想杀人!
……
官道上,数匹俊马飞快的奔跑着,扬起片片尘土。
日头升起,又落下;
大风刮起,雨落下。
一连四天,车和马都没有再停下来过,以最快的速度向京城赶去。
直到那架豪华结实的马车发出咯哒咯哒几声后,两个车轱辘轰然裂开,才逼得所有人停下来。
姜戎锦 从车里爬起来,虽然灰头土脸,但却一脸镇定。
“不用修了,我骑马。”
傅三爷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跳下来马车。
“修修很快的,耽误不了多久,离京城还有五六百里呢,这鬼天瞧着又像要下……”
“话真多!”
姜戎锦 从他手中抽过缰绳,脚往马踏上一踩,人已到马背上,疾驰而去。
傅三爷:“……”
他吐出一口带着血腥的痰,舔舔牙。
“爷活这么大,还头一回见过这样的女子。”
“爷,她能算女子吗?”
丁一撇嘴,“这天底下的女子都像她这样,我宁可打一辈子的光棍。”
“少废话!”
傅三爷埋怨归埋怨,轻重缓急分得很清楚,“车扔了,马解套骑走,别耽误时间,赶紧的。”
“是!”
……
傅府。
濨恩堂。
傅而立站在院门口,来来回回踱着步。
“来了,来了,人来了。”
傅而立神色一喜,忙迎上去,“裴叔,您来了!”
裴太医打趣道:“我这几天,尽往你们傅家跑,腿都跑细一圈了,说吧,这回又是谁病了。”
傅而立苦笑,“还是老太太,傍晚说心口不舒服,早早就歇下了,到了这会,竟然喊不醒。”
“我瞅瞅去。”
“您请!”
裴太医进到东厢房,冲床前守着的夫人吴氏行了个礼,吴氏忙将床头的位置让出来。
三指落下,裴太医脸色慢慢凝重起来。
吴氏担忧道:“怎么样?”
裴太医没说话,又凝神诊了好一会,才冲吴氏一点头,示意她到外头说去。
三人来到外间。
裴太医皱眉道:“按理说,老太太前几天都能下地走路,这病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今日这脉相……”
吴氏睁大眼睛,“脉相怎么了?”
裴太医摇摇头,“比着那几天似乎还要凶险一些。”
“怎么又凶险了呢!”
吴氏一声惊呼,“她昨儿个还和我们说说笑笑呢。”
裴太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安抚道:“年纪大了,反反复复是常有的事,夫人早做打算。”
吴氏脱口问道:“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裴太医硬着头皮回答:“该备的东西,都先预备下吧!”
吴氏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
裴太医见状,冲傅而立道:“这药方我就不另开了,就照原来的吃。大爷若不放心,不妨再去请别的太医来给老太太瞧瞧。”
傅而立只觉万箭穿心。
裴叔是太医院排得上号的,给傅家看了二十年的病,还从来没有诊错过,哪还需要再请别的太医。
七七四十九天已过,傅家难道真的要倒霉了吗?老太太是头一个?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下一个会轮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