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言嘴角勾笑,垂眸附和,“是啊!他的罪孽还没有公之于众呢!要是就这么死了,别说老天爷了,我都觉得不甘心。”他们三人同时沉默了片刻。霍楠打破安静道,“不过这姜还真是老的辣,多亏天元门的老掌门留了一手!不然凭单林生那傻小子,有嘴也说不清。”“杀人不成,又来栽赃,这幕后的人花样还真多!”秦舒言清点着库存所剩的药材,提醒霍楠又该进货了。第二日一早,霍楠和冷溪借了辆骡子拉的平板车,去郊外药农那买药材。秦舒言独自留在店里,给上门的客人问诊抓药,自打生意好了之后,每日忙得她不亦乐乎。
单林生的事秦舒言爱莫能助,就算她站出来替单林生说话,武林盟的那些老头子不仅不会信,反过来还会说天元门与药王谷勾结,平白污了天元门百年来遁世离俗的清誉。
可红尘里的糟污事,单林生见识的少,行事上难免意气用事,总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凡事自有公论。
不过这次,算是老天爷开眼,傻人有傻福!
几日后,听秦舒言表哥来信上说,这件事整个江湖都十分关注,武林盟的人想要独断,是绝对不可能的,听说当年天元门的老门主留了一手,逐弟子离开的时候虽然没有公告江湖,但特意留了文书,以备后世宗派传承之用。
那上面白纸黑字是老门主的手书和私印。
天元门的清白算是洗清了,可这三个人为何要勾结云秦朝廷,却没个定论。
既然这三人都不属于江湖上任何一派,自然也就不受江湖约束,没头没尾的荒唐事,最后竟雷声大雨点小的不了了之了!
秦舒言掐指算了算,自打来昊都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这日子过得特别快,眼瞅着就要出伏,天气也渐渐凉爽,夜里不盖上一床薄被子,睡到后半夜只觉得冷。
“段青林那边还没出关呢?”秦舒言问。
霍楠手上编着竹筐,嘴上回道,“没呢吧!天元门这件事没听他出来说话!”他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问,“他不会是快要呜呼了吧!”
“不能!”冷溪在一旁冷不丁的出声,语气十分笃定。
秦舒言和霍纳不知她为何这般肯定,不禁一同抬眸看她。
“祸害向来遗千年!他要是就这么死了,老天爷都不甘心!”冷溪背对着他们,正忙着将手上晾药材的大簸箕放在架子上,语气不善。
秦舒言嘴角勾笑,垂眸附和,“是啊!他的罪孽还没有公之于众呢!要是就这么死了,别说老天爷了,我都觉得不甘心。”
他们三人同时沉默了片刻。
霍楠打破安静道,“不过这姜还真是老的辣,多亏天元门的老掌门留了一手!不然凭单林生那傻小子,有嘴也说不清。”
“杀人不成,又来栽赃,这幕后的人花样还真多!”秦舒言清点着库存所剩的药材,提醒霍楠又该进货了。
第二日一早,霍楠和冷溪借了辆骡子拉的平板车,去郊外药农那买药材。
秦舒言独自留在店里,给上门的客人问诊抓药,自打生意好了之后,每日忙得她不亦乐乎。
可每每等到日落西山,新月初升,看着退去的人流,她落寞的将自己从医馆掌柜的身份里剥离出来。
身份上反复横跳的她,发现做自己,竟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没到正午,霍楠和冷溪便回来了,板车停在后院的门口,霍楠忙着卸货,秦舒言安顿好前面正针灸熏艾的病患,小跑着去后面帮忙搬药材。
他们这此采买回来的药材,比先前几次少了许多。
秦舒言边往院子里搬边诧异的问,“好不容易得闲去采买一次,怎么没多买点回来?现在来咱们医馆的病患甚多!”
冷溪抱着药袋道,“不是我们不多买,是药农手里就这么多。这还是咱们熟识的那个药农估摸着我们近日要进货,靠着咱们积攒下来的人情,特意给咱们留的呢!”
秦舒言想起此前穆时桉估计两国要开战的事,小声问,“是朝廷开始大批量收购了吗?”
霍楠听她做这番猜测,忙摇头说,“不是!听说前几日来了一个域外的行商,往来带货,说咱们中原的药材晾干了好携带,在他们那不仅销路广,获利还多!所以药田里能采摘的,基本上都被他订下了。”
一次买这么多,理由倒是挺充分!
但眼下这种非常之时,秦舒言仍觉得奇怪,“那个域外行商,药农原本就认识吗?”
她这个问题把霍楠给难住了,只见他迟疑了片刻,皱眉道,“应该不认识吧!药农眉开眼笑的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听语气不像是老主顾。”
秦舒言素来敏锐,但凡她疑心的事,十有八九的确有问题。
“表小姐是觉得那行商可疑?”
秦舒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而问,“那个行商都卖了哪些药材?”
霍楠驻足想了想,“好像是,白及、黄芪、当归、乳香之类的吧!”
他说罢,突然反应过来,差点惊呼道,“他买的这些都是止血生肌的药!”
没等秦舒言开口,他面上严肃自行点头道,“这个人我一会儿就去查。”
霍楠素来机灵有决断,秦舒言很放心,转身将麻袋抱进屋。她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突然顿住,天下之药,尽在药王谷,这一点众所周知,而药王谷的成药在江湖上常常是一药难求。
他们从不跟朝廷做生意,平日里除了自己研制新药自己留用一些药材之外,剩下的不过是卖给一些行商,以应对日常开销。
可如今有人隐藏身份,这么大量的购买,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们的目标应该不单单只是昊都一处,如果是这样,药王谷也会受到波及。
“霍楠,把这件事告诉表哥,让他暂时不要将药材卖出去!”
霍楠点点头,架着板车离开!
冷溪插上门,转头问,“这仗真的要开打了吗?”
“看样子很有可能。”
冷溪直来直去的性格,对此十分鄙夷,“你说要打就打呗!还弄这么多弯弯肠子干嘛!”
“阴谋、阳谋,都是谋。夺了这天下才是第一要紧。”秦舒言打开麻袋封口验货,漫不经心道,“天下大势分分合合,纵使朝代更替、风云变幻,只要这股洪流波及不到药王谷,便与我们无关。”
冷溪望天长叹,“自打石岚被偷到现在,好像桩桩件件都在针对咱们药王谷,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到那个人头上!”
秦舒言邪魅一笑,“我倒希望是他,这样咱们正好可以新仇旧恨一起算!”
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她还小,如今她已经长大了,有些债是时候连本带利的讨还了。
冷溪闻言干笑,“小姐!你可真想得开!”
傍晚,医馆打样,霍楠才从外面回来,前后门都关了,他也懒得敲门,直接翻墙进来。
晚间气温舒爽,秦舒言和冷溪下午的时候在街角肉铺里买了一整根羊腿,现下正架在炉子上边烤边刷蜜汁酱料。
霍楠疾步径直走到案旁,咕咚咕咚仰头灌下两大碗水,才转身坐下与秦舒言道,“表小姐怀疑的不无道理!城外几亩药田都被收购个遍,而且他们不止一个人。”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听说这是他们领头人的模样。”
秦舒言展开来看,冷溪手上拿着刷子也凑了过来。
“这人长得不太适称啊!”秦舒言拿远了些,仔细审视,“感觉好像是易了容。”
要是穆时桉在就好了,他一眼就能瞧出这人的原貌。
秦舒言被自己脑子里蹦出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就突然想起他了!
冷溪转着架子上的羊腿,“如果小姐猜测没错的话,那这人多半是南越的人,假扮域外行商,自然要易容。”
霍楠就着旁边的木盆洗了洗手,拿起盘子里的小刀去片羊腿最外层烤好的肉,“如今被人这样挖墙脚,也是他们活该!他们云秦的人要是知道自己先前所为都是在引狼入室,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悔不当初?”
霍楠事不关己,等他切完最外层,冷溪更不关己的拿起刷子又开始刷料汁。
“他们云秦除了穆时桉,我没瞧着谁有大局观!那些朝臣包括皇子在内,总是看着眼前的利益。”秦舒言突然提到许久不见的穆时桉,面上有一丝尴尬,拿起筷子从霍楠手上的盘子里加起一片羊腿肉放进嘴里,转移话题问,“这人住哪儿啊?我想去会会他!”
“他下榻的地方,咱们熟得很,就在风月楼!”
药田里那些药材从挖取到晒干还有些日子,这行商下手早,所以得在昊都城里等上一阵子。
秦舒言拿起手边的荷叶饼加上一片滋滋冒油的羊腿肉,蹙眉道,“这风月楼开门纳客,路子挺广啊!既是青楼、又是酒楼、还是客栈,感情这昊都城的银子都叫他给赚去了!”
“手上有这么大一个买卖,掌柜的肯定不是一般人!”霍楠轻描淡写的说道。
秦舒言吃着手上的肉,目光放空,就连他们这个小医馆生意好了都遭同行嫉妒,更何况风月楼。
之前她只觉得风月楼的掌柜会做生意,现在来看能在繁华的昊都城里屹立不倒,握着这么一大块令人眼馋的肉,这掌柜的绝对是手眼通天。
月上枝头,秦舒言一身男装,打算先去风月楼探探虚实。
夜里的风月楼竹音靡靡、欢声笑语,一派奢靡景象。
秦舒言怕被人注意,轻车熟路的翻墙走后门,穿过回廊,迎面见着一熟人。
“秦姑娘你怎么在这儿?来楼里玩,怎么没提前跟我打声招呼?”花魁娘子热情上前问。
秦舒言有些尴尬,下意识抿了抿唇,“我以为你在忙,没好意思叨扰!”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说着她拉着秦舒言往后院走,“走!去我那坐坐!”
秦舒言还有正事要办,被她这样半路拉走,一时反应不及,含蓄的问,“你今夜不忙吗?”
花魁娘子用团扇遮口凑近秦舒言的耳朵,小声道,“我今日来了月信,身上疲乏得很,所以跟管事的妈妈告了假。”
秦舒言木木的‘喔’了一声,随她进了房间。
花魁娘子烧水烹茶,边生炉火边道,“前几日有位客人,送了我一罐洞庭碧螺春,我喝着味道极好,今日你也尝尝。”
秦舒言既来之则安之的点头应好。
滚水注入青白茶碗中,茶叶徐徐舒展,上下翻飞,不过片刻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口味凉甜,鲜爽生津。
秦舒言不由得赞了一句,“真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