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告诉他,他是人,不是机器。他受伤了也会疼,难受的时候他也需要有个人来安慰。他可以脆弱,可以委屈。虽然她根本就记不得他是谁,但这不重要。她于他而言是黑暗世界里有幸窥到的光亮。对他来说,能遇到就已经很幸运了,为什么还要怨恨光的主人不记得曾照亮过自己呢?许柏宁忍不住替陆遇安辩解,“家主,海灵集团历史久晚,想要超越它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久可以做到的。“我不相信任何理由,如果你没有做到,就只能证明你无能!”
陆遇安温润的声音像是汩汩流经的清冽泉水,烫的阮萤全身像是有股电流经过般酥麻,再对上他那张丰神俊朗的脸,阮萤愣怔着就点了头。
两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门外的敲门声就响起了,许柏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总裁,老爷子来了,现在就在楼下。”
陆遇安瞳孔骤然紧缩,他眉心紧拧了三分,但他转头有看向阮萤的时候早已调整好情绪,眸里只剩下淡定从容,“音音,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
阮萤唇瓣微启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她点头应好,“那你有事叫我。”
和前世一样,陆遇安从来没有向她介绍家人的打算。
阮萤心底酸酸涩涩。
他在乎她吗?他所做的一切似乎给了她这样的错觉,但他如果真的在乎她又怎么会从未在他的家人面前提起她,甚至他家人来了他都要让她躲避。
阮萤想悄悄下楼看看,但喝了许柏宁送来的热茶,阮萤眼皮重的睁不开,下一秒她就沉沉入睡。
......
陆遇安脸色苍白,走路接连虚晃了好几下,许柏宁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他满脸愁容,“总裁,您撑得住吗?”
陆遇安挣开许柏宁的手,他摆手表示没问题,“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办好了没有?”
许柏宁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您放心,安眠药我已经让夫人喝下了,而且交代了人看守。”
陆遇安脸上的表情有所松懈,他点头。
到了楼下,陆遇安强撑着打起精神来,他周身的气场森冷凌厉,深邃硬朗的五官上没有一丝情绪。
他薄削的唇抿成一条线,“家主怎么来了?”
爷孙见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其乐融融,天伦之乐的场面,相反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尤为紧张。
傅老爷子脸部的线条硬朗锋利,尽管他年事已高,但他眸子并不显浑浊,反而犀利威严。
哪怕现在看他的五官也能看出来,他年轻的时候绝对样貌不凡,只是可惜他二十八岁那年出了意外导致残疾,时至今日坐了三十多年的轮椅了。
一身定制的西装穿在他身上贵气威严,不显情绪的脸不怒自威。
佣人自觉全部退下,只剩下傅老爷子和陆遇安,周围的空气冷的可以冻死人。
傅老爷子微眯着眸子,他落在人身上的眼神凌厉残暴,他用镶嵌着宝石的手杖敲了两下,金属和大理石碰撞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他声音并不虚弱苍老,反而苍劲有力,中气十足,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落在耳里就是让人心底发毛,“听说你好几天没去公司了?”
傅老爷子的手顺势捏起雕刻精美的水晶杯丢过去,“你这是没把公司放在眼里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刚要离开的许柏宁忍不住冲了过去挡在陆遇安面前,水晶杯在他额角砸出汩汩外涌的鲜血,他接住水晶杯放好。
鲜红的血液在水晶杯砸出绽放的红梅,但许柏宁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没管自己的伤势微微颔首说:“老爷子,抱歉打扰了,总裁他之前昏迷了,所以才没去公司的。”
傅老爷子冷冷睨着许柏宁,他阴冷的眼神像条吐着信的毒蛇,“我们爷孙俩说话有你的份儿吗?
看你目前对傅氏集团来说尚且算条忠心的狗就不罚你了,滚开!”
担心陆遇安的安危,许柏宁硬着头皮没离开,“老爷子,总裁今天确实身体不适。”
傅老爷子冷嗤一声,“这是理由吗?
我看这不是好好的吗,只要没死,就不能耽误工作,就必须去公司!
从你接手傅氏集团以来,我给你的目标就是超越海灵集团,这都五年了,为什么我没还没看到我想要的结果!”
许柏宁忍不住硬着头皮解释,“家主,总裁已经尽力了,毕竟海灵集团是个百年企业,有品牌效应和文化底蕴,我们排在第二已经很不错了,但您可以放心,我们在房地产和文娱这块已经做到行业内无人能及了。”
傅老爷子面容冷峻,唇角紧绷,“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就是超过海灵集团。
我不要很好,我必须要第一!”
傅老子冷冷睨了陆遇安一眼,“这个目标一天没完成,你就没有资格休息,哪怕生病你也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我告诉你,你的人,你的命都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傅氏集团!
你活着一天,就要为了我给你制定下的目标而努力!
如果你完成不了,就证明你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在没遇到阮萤之前,陆遇安日日夜夜被灌输这样的思想,潜移默化之下他也是认同了。
他的一生都在为了傅老爷子简单丢下的几个字而为之奋斗,上学时傅老爷子说他必须要考满分,工作以后傅老爷子说他必须要成为行业内的佼佼者。
当他做的好得不到一句表扬,做错了却必定有惩罚。
但有人告诉他,他是人,不是机器。
他受伤了也会疼,难受的时候他也需要有个人来安慰。
他可以脆弱,可以委屈。
虽然她根本就记不得他是谁,但这不重要。
她于他而言是黑暗世界里有幸窥到的光亮。
对他来说,能遇到就已经很幸运了,为什么还要怨恨光的主人不记得曾照亮过自己呢?
许柏宁忍不住替陆遇安辩解,“家主,海灵集团历史久晚,想要超越它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久可以做到的。
“我不相信任何理由,如果你没有做到,就只能证明你无能!”
傅老爷子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虽然傅老爷子施压的样子许柏宁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了,但这么冷血无情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总裁,您和老爷子真的有血缘关系吗?”
“抱歉,我无意冒犯。
我只是觉得您用五年的时候把傅氏扭亏为盈,并且把好几个行业做到业界领先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傅老爷子还是一直逼迫您?”
“我已经习惯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想过自己到底是不是傅家人,但他想,以傅老爷子这么唯利是图的人怎么可能养外人这么多年,还把自己的公司交给外人管理。
许柏宁思考了下开口说:“总裁,我听说傅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可是人人都说他温润如玉,翩翩君子,是他双腿残疾以后性格才变的阴郁的,总裁,他的话您别在意了,他可能就是在发泄情绪。”
陆遇安冷嗤一声,“如果这样的话你早已听了数万遍了,你觉得你还有可能在意吗?”
陆遇安背对着光,一身黑色的西装快与黑暗融为一体,但他转身时明媚的光已经落在他身上,“伤口记得去处理。”
有时候许柏宁挺感激阮萤的,因为他能感觉到,总裁只有提起她时,眸里才会多些情绪,才会鲜活的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