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丧礼刚结束,婆母日日在祠堂哭泣,晕死过几回,不知听了谁的鬼话,说夫君是她克死的。从此便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不顾她新妇丧夫,用尽恶毒语言咒骂她。虽有别人劝着,还是像着了魔一样折磨她,以守孝为名把她关在这个院子里,连她的丫头嬷嬷都无法自由出府。她也曾向娘家透露她的处境不像正常的守寡,可是母亲却让人捎信来叫她暂且忍耐。她不知道要忍耐到何时,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忍耐到她孝期满,或者婆母哪天能不疯癫。她没想把自已现状告知新婚的黄之桐,料定她会为自已不安,今天见到黄之桐的信心里五味杂陈,对自由生活的向往从未如此强烈过。
刘家也太不地道了,虽然承受着丧子之痛,但也不能把痛苦强压在别人身上啊。
堂堂侍郎的女儿,被他们囚在院子里,以新丧为借口连娘家都不给回。
还把闺中密友的信都拆开了看,阻止她们通信。
黄之桐被扣下的信里,不过是劝慰赵西漫,春天来了,一切都会是新的伊始。
最出格的一句不过是约她哪天悄悄去城外看花。
刘家不仅不愿意给她出去看花,甚至连院子里的花儿都拔了,说是让她好好给夫君守寡。
这是不让她对生活有念想啊!
当朝律法有规定:夫死妇要守孝三年,妇死夫要守孝一年。
可也没说一定要在夫家青灯伴佛的守啊。
别说三年了,哪怕一年,照这样守下去,赵西漫的小命就守在刘家了。
黄之桐气的下半夜都没合眼,天亮就递了帖子去了赵府。
她要去见田夫人,告诉她赵西漫如今在婆家的处境。
可是等她见到田夫人,田夫人只有抹泪的份儿:
“我可怜的孩子,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刘家以新丧为由,连他父亲的寿诞都没给回来。
偏他父亲,不肯为她说情,说新丧当如此。我竟不知她如今是那样的处境。”
怪不得刘家敢如此嚣张,原来根源在亲生父亲身上!
黄之桐愤怒又无奈,天下怎么有这么固守礼节不顾女儿生死的父亲!
看田夫人的情形,想必是不能违拗夫君的。
她想求见赵侍郎,可田夫人尚且没有办法,她在赵侍郎面前又能说上什么话呢。
赵西漫想光明正大的走出刘家,只能是赵家出面把她接回去。
她的父亲不肯接她回来,母亲不能做主,赵家说话还有分量的只有她哥哥赵西屏。
黄之桐抱着希翼问:
“那赵大哥呢,他就不能做主接西漫回来吗?”
田夫人欲言又止,赵西漫嫂子轻轻朝黄之桐摇头叹息。
黄之桐不再相求,想必赵西屏也是同他父亲一样的想法,或者无法做主。
不便再给田夫人添乱,黄之桐只能告辞出府。
赵大嫂子送到垂花门,悄声道:
“为了小姑子,婆母同家公争吵过几回,夫君也是没有法子。”
黄之桐不死心:
“如今这样,能救西漫的只有赵大哥了。嫂子,等赵大哥回来,你好好劝劝他,让他想办法说服表舅。”
赵大嫂子点头:“我会让夫君想办法的。”
可黄之桐并不相信赵西屏一时能让赵侍郎就改变决定,也许会认为她夸大了赵西漫此时的处境。
她不想赵西漫在那个鬼院子里多待一天,便又去请求杜守恒的帮助。
杜守恒跟赵家熟悉,他的劝说赵西屏甚至赵侍郎都能听进去。
黄之桐赶紧命清明给杜守恒送了信,求他想个法子。一定要救赵西漫出来。
又去信宽慰赵西漫,一定好好吃饭,有机会她就带她离开刘家,甚至离开京城。
可怜赵西漫,这几个月以来,原本对夫君那些爱恋、不舍和悲痛,竟生生被刘家折磨殆尽了。
夫君丧礼刚结束,婆母日日在祠堂哭泣,晕死过几回,不知听了谁的鬼话,说夫君是她克死的。
从此便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不顾她新妇丧夫,用尽恶毒语言咒骂她。
虽有别人劝着,还是像着了魔一样折磨她,以守孝为名把她关在这个院子里,连她的丫头嬷嬷都无法自由出府。
她也曾向娘家透露她的处境不像正常的守寡,可是母亲却让人捎信来叫她暂且忍耐。
她不知道要忍耐到何时,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忍耐到她孝期满,或者婆母哪天能不疯癫。
她没想把自已现状告知新婚的黄之桐,料定她会为自已不安,今天见到黄之桐的信心里五味杂陈,对自由生活的向往从未如此强烈过。
杜守恒接到黄之桐的信,才完全了解赵西漫如今的全部情况。
那个爱笑爱闹的姑娘,他是看着她长大的,看她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长成青春洋溢的大姑娘,看她在他面前无拘无束的嬉笑怒骂。
他亲眼看她上了花轿,他希望即使嫁做人妇,她也能快乐的生活下去,没成想新婚不过一个月,她就成了寡妇。
这个世道寡妇日子不好过啊,他替她担心过,但想到她的性格,想到她的家世。
他以为她会不同,最多一两年后她就会被接回娘家,再过些时日,还能再结一门亲事。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处境!
出于本能,他同情她,出于道义,他要帮助她。
他找到赵西屏,把赵西漫在刘家近况添油加醋的告诉了他。要他出面劝说他父亲,把赵西漫从刘家接出来。
赵西屏听到杜守恒的话起初还不相信,三妹新丧守寡,日子肯定是不好过,
他们都以为她被家里娇生惯养久了一时有些难过,没想到会如此艰难。
赵家与刘家是旧识,当年刘家老太爷救过父亲一命,父亲感恩于他们家,与刘家老爷也甚是投缘,亲如兄弟一般。
成家后便结了儿女亲家,两家也经常往来。
刘家夫妇看起来都是忠厚老实的人,怎么如今竟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当天晚上赵西屏就求到父亲面前,可是赵侍郎依然坚持:
“自古女子嫁人,便不再是娘家的人。你妹妹嫁于刘家,就是刘家的人。怎能在守寡期间接回家中?”
赵西屏认同父亲的观点,可毕竟是自已的亲妹妹:
“父亲教导的,孩儿都懂。可是妹妹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这是她的命!安安分分守寡,方才能保全自已的名节,保全赵刘两家的清誉。”赵侍郎虽心疼女儿,到底还是要顾全大局。
赵西屏为妹妹争取:
“即便守寡,也不必非要在刘家守,那亲家母似得了失心疯,妹妹怕是在刘家活不长了。”
“怎么就活不长了?刘家如今正经受丧子之痛,哪能日日哄着她。”
赵侍郎不相信儿子所说,刘家兄弟,他还是了解的。
不过是祝黄氏去看了一眼女儿,出来夸大了说辞罢了。
女儿如今的境况,自是不能和她比。她刚入将军府,少将军便得了美誉,听说婆母整日带着外出赴宴、采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