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成连忙扶起她,没顾得上回答她的问题,“阿槿,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斛兰觉得有点丢人,摸了摸脑袋,“刚刚……被鸡抓伤了。”纪成遥遥看一眼花园的方向。他知道,祁牧今日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在花园里斗鸡,斛兰脸上的伤,想是那群无法无天的富家少爷弄的。“我带你先去找大夫包扎一下。”“这、这怎么使得?”斛兰连连摆手,“我自己随便擦点药就好了。”纪成无奈地笑,“你与我见外什么?”有一道声音突兀响起,霸道地闯入二人之间,“我的人自然是我带去包扎。”
芍药口中的破本子是指斛兰祖父的手记,斛兰之前压在枕头下面,整理床铺时,不小心被芍药看到过。
斛兰最近没翻过祖父的手记,的确没发现它是否缺页。
听了芍药的话,斛兰瞪大眼睛,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你做了什么?”
芍药轻飘飘道:“没什么,只是一不小心撕下来几页罢了。”
斛兰颤着声音,“还给我!”
芍药把托盘递到她面前,“你帮我把这份茶点送过去,我就还给你。”
斛兰咬唇。
她犹豫再三,还是接过了托盘,“那几页笔记呢?你现在就还我。”
芍药扯皮,“等你送完,我再给你。”
斛兰作势要把托盘往地上放,“你要是现在不给我,那我就不送了。”
芍药不情不愿地从袖子里扯出几张皱巴巴还泛黄的纸,拍到斛兰怀里,语气十分地冲,“还你!”
斛兰腾出一只手,看了看这三张纸,的确是祖父的笔记里面撕下来的。
肯定是之前住在一个屋子里,芍药趁她不注意撕的!
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把心中的愤怒克制住。
她现在还动不了芍药。
再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报仇。
她眼神晦暗不明,默默把几张纸叠好,塞进怀里。
芍药插着腰,“你可不许耍花招,这茶点要是没送到,回头管事的问起来,有你好受的!”
斛兰端起托盘,没回话,转身走了。
任凭芍药在背后愤愤地咒骂。
斛兰走在路上,心中疑云重重。
为什么芍药非要让自己去送?太反常了,此事必定有诈。
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端着托盘朝小花园走去。
斛兰到了地方,远远就听见一群少年嘶声裂肺的吼声,热闹沸腾。
“上啊!”
“啄它!”
“啄它眼睛!”
他们围成一个圈,在看两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打架。
斛兰走近前去,将手中的茶点从托盘里取出来,挨个摆放在石桌上。
她刚一转身,就看见一只大公鸡从人群中飞出来,朝她迎面冲过来。
斛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场面混乱极了,人群一阵骚乱,有反应快的发出疾呼声。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全靠本能反应,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身体极力躲闪。
万分惊险地躲过了那只大公鸡尖利的喙,可惜,却没躲过它的爪子。
嘶——
脸上忽地一痛。
等她睁开眼睛时,那只凶狠的大公鸡已经被祁牧捏住了脖子。
少年手腕一拧,疯狂扑腾的斗鸡眨眼没了声息。
“祁牧!你赔我的斗鸡!”有个少年大喊。
斛兰试探性摸了下脸上的伤口,鲜红的血正从那里往出来冒。
她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祁牧脸色铁青,厉声说:“管教不了畜生就别养!”
少年呐呐,不敢再多言。
祁牧将那只死透了的大公鸡扔在地上,一边用手帕擦手,一边转过身来看斛兰时,才发现斛兰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他转身要走,身后有少年连忙问:“老大,哪儿去?”
他撂下一句,“你们先玩。”
.
斛兰快步朝丹枫院去,想回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
走得实在太着急,迎面撞了人,她一屁股摔在地上。
“哪个院的丫鬟?怎么走路的?”那人身后有小厮大声质问。
撞到人时,有一角空青色的锦衣从她视野中掠过,她还闻到了对方身上清雅的熏香,这是只有主子才能用得起的东西。
她明白自己又闯祸了,心里一凉。
自从遇到五公子,这些倒霉的事情就接二连三发生在她身上。
斛兰已经不会像最开始那样,成日里惊弓之鸟似的。反正无论遇到谁,都不可能会比五公子更可怕了。
她也不着急从地上爬起来了,反而调整好姿势,规规矩矩跪在地上。
她垂着头,可怜兮兮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奴婢不是故意的。”
“阿槿?”一道清越的声音在跟前响起。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斛兰一下就抬起了头。
她一脸惊喜:“大公子,您何时回来的?”
纪成连忙扶起她,没顾得上回答她的问题,“阿槿,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斛兰觉得有点丢人,摸了摸脑袋,“刚刚……被鸡抓伤了。”
纪成遥遥看一眼花园的方向。
他知道,祁牧今日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在花园里斗鸡,斛兰脸上的伤,想是那群无法无天的富家少爷弄的。
“我带你先去找大夫包扎一下。”
“这、这怎么使得?”斛兰连连摆手,“我自己随便擦点药就好了。”
纪成无奈地笑,“你与我见外什么?”
有一道声音突兀响起,霸道地闯入二人之间,“我的人自然是我带去包扎。”
斛兰和纪成同时望过去。
一身红衣的俊逸少年郎正抱着胳膊,随性地倚靠在一棵枇杷树上。
他就在离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正是斛兰过来的方向。
祁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强势地闯入进来,明明他从小到大,其实都懒得跟纪成争任何东西的,但他方才看两人离得那么近,心里莫名就是不爽。
少年似笑非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大哥这么热心,对别人的通房丫鬟这么关心?”
纪成蹙眉,“什么通房丫鬟?”
祁牧扬了扬下巴,“斛兰,你告诉大哥什么通房丫鬟。”
斛兰咬唇,一时难以启齿。
祁牧也不逼她,嘲讽地笑了笑,“好了,跟我回去包扎吧,再过一会儿,血都干在脸上了。”
斛兰垂下头,向纪成福了福身,“对不住,谢谢大公子的好意。”
祁牧放荡不羁,吹着口哨,大摇大摆走在前面。
斛兰像一朵枯萎的月季,沉默地、焉头耷脑地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纪成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目不转睛盯着二人走远的背影。
“去查一查,我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是。”
.
丹枫院,
大夫上完药出去了。
斛兰坐在铜镜前,回忆方才的事情。
她已经十分小心,还是被那只大公鸡抓伤了。
那么多人围了一圈,可这只鸡偏偏就冲站在人后的她来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还有芍药,给那群公子哥送茶点这样轻松又体面的活儿,她往日里争着抢着也要干的,可这次,怎么偏偏要让她去呢?
种种怪异的迹象,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只发了狂的大公鸡,就是为她准备的。
芍药也知道这事儿,所以才逼着她去。
有人要害她。
准确地说,是有人要毁了她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