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送她回家的事情只有江谦和妟蘅述知道,妟蘅述这些日从未与江逸恬见过面,不会有机会告诉她。郁迩猜测,应该是江谦为了激励江逸恬的意志,添油加醋对江逸恬说了什么,导致如今江逸恬坚定以为自己对她情根深种。虽然这很荒谬,但他和妟蘅述也确实不是友情,他一时犹豫的神情落在江逸恬眼中,就变成了欲盖弥彰的心虚。心里渐渐拢上一团唤为执念的云雾,越来越浓厚沉重,江逸恬锁着郁迩的眼神越来越灼热。她还待说什么,霎那间,一股凛冽的剑锋裹挟着翻滚强大的夜风径直扑向两人,郁迩下意识侧身避开,那剑竟直直逼上江逸恬,抵在她的颈侧。
妟蘅述搁下茶杯起身,正欲提步离开,茶室的门却被人急匆匆推开,江家小厮在江谦耳边低语几句。
“朴疏寺?”江谦疑惑皱眉,印象中这是一座非常偏僻的寺庙,忽然想到了什么,大惊,“恬恬不会是看破了红尘想去出家了吧?!”
妟蘅述听到朴疏寺时脚步就顿了顿,结合江谦方才的反应,大致上猜到了江逸恬应该是去了朴疏寺,应该不是为了出家,而是为了……郁迩。
“这可不行!”江谦慌乱之中匆匆看了妟蘅述一眼,“我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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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疏寺地形险峻,到处都是峭壁陡崖,夜风呼啸而来,乔木灌林嘎吱作响似群鬼乱嚎。
江逸恬垂在耳侧的秀发飘散而凌乱,娇俏的脸庞此刻清冷得如同深夜里的寒月,平添了几分凄美感,她转过身来,静静凝视着隔了一段距离侧立着的郁迩。
江逸恬会来此地也是郁迩意料之外的,今夜她几次三番敲开他的房门寻他,于是郁迩便找了处离居所稍远的地方来应付她。
礼貌寒暄道,“江小姐来此,江公子知道吗?”
“郁先生。”江逸恬笑吟吟看着他,眸子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你是在关心我吗?”
郁迩缄默,意识到如今的江逸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正常,但是精神上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不再多言,抬眸瞥向一览无垠的墨色远山,不动声色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已经第二夜了,该来了总该来了。
这是郁迩会选择在这处偏僻山崖谈话的原因。
“行到水穷处,如今这里可真算得上穷山恶水呢!”江逸恬环视了一圈,瞳孔里仿佛荡漾着星河,“郁先生会是我的云吗?”
见郁迩没有看她,也没有搭话,于是江逸恬自顾自道。
“出事那日郁先生作为一个身无寸铁的文人却坚持跟着义兄他们来搭救我,黑夜里单独跟在我身后送我回家,专程为我提笔写诗,屡次旁敲侧击关怀我的身心情况。”
江逸恬如数家珍,闪亮的眸子紧紧锁着郁迩的身影,“难道这些,都只是因为您和我义兄友情深厚吗?”
那夜送她回家的事情只有江谦和妟蘅述知道,妟蘅述这些日从未与江逸恬见过面,不会有机会告诉她。
郁迩猜测,应该是江谦为了激励江逸恬的意志,添油加醋对江逸恬说了什么,导致如今江逸恬坚定以为自己对她情根深种。
虽然这很荒谬,但他和妟蘅述也确实不是友情,他一时犹豫的神情落在江逸恬眼中,就变成了欲盖弥彰的心虚。
心里渐渐拢上一团唤为执念的云雾,越来越浓厚沉重,江逸恬锁着郁迩的眼神越来越灼热。
她还待说什么,霎那间,一股凛冽的剑锋裹挟着翻滚强大的夜风径直扑向两人,郁迩下意识侧身避开,那剑竟直直逼上江逸恬,抵在她的颈侧。
郁迩唯一需要保证的是江逸恬不会在自己这里出事,否则妟蘅述回头还不知道会怎么仇视他。
于是江逸恬就听到一晚上没怎么说话郁迩开口了,嗓音清冷,“别动她。”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在江逸恬心中却宛若天籁。
执剑人全身裹着黑衣,除了身姿修长外,看不出其他特征,看向郁迩,直接道,“郁先生,我的目标是您,只要您能配合,在下不会伤及无辜。”
郁迩认出来他的身份,佯做思索状,问道,“你的目的?”
那黑衣人淡淡扫了一眼山崖下的万丈高空,石壁陡峭,怪石嶙峋,若是跌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就算万幸还活着,也会半死不残了。
“您从这里跳下去,在下就放了您的……意中人。”
想必方才两人的对话他也听到了,自然而然以为两人是一对,才会用江逸恬来要挟郁迩。
郁迩默了默,只是道:“你想杀人,却又不想亲手染上罪孽?”
江逸恬对颈侧的剑置若罔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意中人”三个字上了,甚至郁迩没有否认……
黑衣人不置可否,像是失了耐心,“您只需要选择跳或是不跳……”
江逸恬看向他,她觉得此刻自己大抵是疯了,不在乎生死,只想要郁迩的一个答案。
郁迩没有看江逸恬一眼,果断道,“可以。”
至于会答应黑衣人的要求,当然不是为了江逸恬,而是郁迩和那黑衣人的目的和想要达到的效果原本就不谋而合。
真正听到了郁迩肯定的答复,江逸恬终于有了生死存亡的危机感,摇着头,“不……”
“你先放她走。”郁迩淡笑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先生,也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个文人,构不成什么威胁。”
黑衣人只是略微想了一瞬,松开了桎梏江逸恬的剑,郁迩示意江逸恬先行离开,江逸恬却没有动作,死死看着他,半晌,居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
“好啊,那我们就死同穴好了……”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引人误会,最终郁迩由衷解释:“江小姐,我会这样做不是为了你,希望你不要误会。”
觉得两人实在墨迹,黑衣人掌风微扬将江逸恬逼退许多,顺手点了定身穴和哑穴。
冷冷看向郁迩,“行了吗?”
于是,江逸恬眼睁睁地看着一袭水墨青长袍在风中飘逸招展,消失在视线中,化为虚无。
江逸恬目眦尽裂,巨ᴊsɢ大的惊骇感和绝望感如涛涛江水狠狠湮没她,想要大吼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字音,任由泪流满面。
这是第二次,无力地看着别人为她牺牲。
那黑衣人走到崖边检查了一番,觉得没什么问题最后用轻功腾空离去。
少时,妟蘅述和江谦终于赶到,给江逸恬解了穴。
江谦手忙脚乱擦着江逸恬脸上的泪,“这是怎么了?”
江逸恬一挣脱桎梏就立刻冲到了山崖边,妟蘅述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没让她更进一步。
“昭哥!郁先生他掉下去了!”江逸恬反手握住妟蘅述的手臂,带着丝侥幸,语气激动,“能不能救救他?!”
妟蘅述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江逸恬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