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黑衣甲挂断。叶飞说：“开始你的表演！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做不到你将会永远失去慕...容...夏...至。”我坐到窗台上看向夏至，不确定叶飞会不会真的动手，但我不敢赌。夏至哭着不断摇头，嘴里喊：“不要这样，不要。别！你别这样做！”叶飞说：“三十秒！”我说：“慕容夏至，谢谢你邀请我来走这么一遭，我以为时隔这么多年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人类的感情真够复杂的，帮我照顾叶夏。我想我是爱你的。”
总有人会问，爱是什么，其实没人能解释清楚这个玄而又玄的东西。后来发生的事，至今回想起来还觉得突兀和不可置信，更觉得荒谬和离谱，爱情本不被定义，又被很多人定义，而每个人也有自己的定义。
如果再来一次我想自己一定不会这样做的吧！因为我看到了他落地前那一秒眼神里的不甘，那时的他，必然是后悔着的吧！而那个他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我，我想。
屋子里沉寂了很久，像是电影按下了暂停键，而下一个转场镜头就可能是一辈子，如命运般一样下一幕便是多年之后，或者没了之后。
黑衣男站成一排挡住门口，夏至站到我身旁，手轻轻捏着我的袖口，眼神里闪着不安。几人看着我们不开口，似乎也没想动手，我走向床头柜，一个人喊：“别动！”
我没听，到床头柜边拿起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回头问：“你们有什么需求？合理的话，我完全可以答应。”
黑衣甲说：“你什么人物？需要你答应。夏至得跟我们走。”
夏至看我一眼，我接着问：“你们抓她干什么？刘董派你们来的？还是叶飞？”
黑衣乙说：“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不捣乱，让我们带走她就可以。”我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另一只手快速关灯，抱起被子往几人的方向扔去，拿起烟灰缸从床上跳过去乱砸一通。
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我被按跪在地上，两人押着我。灯被打开，黑衣甲吐一口血出来，一颗牙齿也随着滚落到地上。他没说话，走到桌子边拿起矿泉水簌簌口，吐到垃圾桶里，轻蔑地笑道：“你想什么呢？这情况你还想跑？”半瓶矿泉水直直砸到我的头上。
夏至见状向我这边走来，我阻止道：“别过来！”夏至的手慢慢伸进口袋，手机刚刚露出一点边就被黑衣甲夺过去，顺势将她推倒在床上。我用力挣脱，却被死死按住。黑衣甲脱了外衣，我以为他要对夏至做点什么，挣扎得更激烈，却毫无作用。黑衣甲走到我面前蹲下，笑道：“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我正经人。”
“你现在干的是正经事？”我不屑道。
一巴掌甩了过来，我嘴角渗出血丝，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黑衣甲说：“从小到大没遇到过坏人吧？”
我说：“有本事放了我，单挑！”
黑衣甲哈哈笑了两声：“你怎么这么天真，到底是看了多少电视剧？”说着动手往我身上搜去车钥匙，并用钥匙砸我头两下，嘲讽道：“开着我们的车，还不跑，不知道有定位？以为你找回记忆会聪明很多呢！”
我说：“你能告诉我，你们带夏至去干什么？”
“叶飞喜欢她。”
我“啊”了一声看向夏至，这多少有些狗血，夏至恰好也看向我，解释道：“我和叶飞没见过，自从小时候分别后。”
我笑道：“老叶家真是没有一个成气的。”转头看向黑衣甲：tຊ“这事我不同意，因为她是我女朋友，别说他是我堂哥，就是亲爹都不行。”夏至突然笑出了声，平静后若有所思看着我，我避过了他的眼神，因为最怕的就是她正经看我的眼神，那眼神像是在逼问你话语的真实性。
“轮得到你同意吗？”黑衣甲很无语。
“夏至又不喜欢他，你带她去又有什么用呢？”我说。
“你忘记你老子研究的那个玩意了，改变意识挺简单的。”此话一出，我瞬间慌了神，又开始挣扎。
消除记忆，存储记忆，记忆恢复，意识控制，甚至意识交换都有可能做得到。我哼笑两声：“爸，你坑我不惨啊！”突然有一天，自己喜欢的人爱上别人，不是因为真爱，而是意识被控制改变，这还是爱吗？想不到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我能怎么办？万一某一天她恢复了原有的意识，又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恰好她也是爱我的。
爱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唯心论；爱是不论前世今生乃至后世，一遇见还是会怦然心动的宿命论；爱是即便死也不会让她落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我不再挣扎，变得平静，缓缓开口：“我不同意，即便她同意我也不同意。除非我死了，你现在告诉叶飞，如果他非要这样做，我不死，他就得死。”
我被押到窗子边，黑衣甲对夏至说：“跟我们走吧！要不然叶生保准被推下去。”黑衣甲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起来听了几秒开了免提。
电话里传出声音：“小叶，好久不见，我是叶飞。”
我示意黑衣甲把手机拿到我身边，说：“你真有意思，想复仇找我就行了，祸不及家人，老叶家怎么还有比我窝囊的人。”
叶飞笑道：“你刚才心里想那几句爱不爱的挺有意思的，那好，玩个游戏，你赢了，我就放了夏至。”
我看向黑衣甲笑道：“看来你们老大也挺喜欢看电视剧的。”接着问，“怎么玩？”
“你不是说死也愿意吗？那你死，她活。你不死，她死。”黑衣甲掏出匕首架到夏至脖子上。
我瞬间激动道：“叶家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懂点法好不好！杀人偿命！”
“我数字永生，一具臭屁囊而已，不要也罢！”
“你那蝼蚁般的思想，值得永生吗？”
“废话真多，动手！”叶飞命令道。
黑衣甲刀向下压，夏至脖子渗出一点血丝。我没经过思考就喊：“等会儿！我死，我去死，能提个要求吗？”
“说！自家兄弟，只要不太过分都可以答应你。”
“我想跟叶夏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缓缓说：“满足你！记得开免提。”
黑衣甲递手机过来，我看着拨号键盘回忆着叶夏的电话，在零一实验室的时候只记过一遍，仔细一想就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边输电话号码边说：“大坑爹！你研究的垃圾玩意也就这一次对我起到点用处了。”电话接起，“我是叶生，还记得我？”
“是你啊！我一直等你电话和我说外面的世界，你最近很忙吗？”叶夏轻快地说。
“你还在实验室？”
“在，你是不是需要帮忙？”叶夏关心道。
我说：“不用，只是想听听你声音，外面的世界有时候是真恶心，但我想，如果有机会就不要一直窝在那个地下室了，世界总还是需要自己出去看的。还有就是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说着说着脑海想起和妹妹小时候的画面有些想哭，我停顿缓和了一下情绪，“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哦，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吗？”
“什么？”叶夏问。
“科技的发展是为人类提供服务，而不是反过来让科技有可能奴役人类。你喜欢研究挺好的，但是你没经历过生活，甚至不知道情感，科技永远是冰冷的东西，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叶夏带着点天真的语气说：“哥哥！你说的我好像都听不太懂。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突然和我说这么多话。”听到哥哥的时候，我心脏瞬间快了半拍。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会叫我哥哥？”
叶夏疑问道：“我这样叫了吗？好像真这样叫了，好奇怪。哥哥，哈哈哈，听起来怪亲切的。”
我笑道：“既然你叫我哥哥，那我就叫你妹妹。如果万一有一天你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世界，你可以找一个叫慕容夏至的人，她会教你怎么爱这个世界的。”
夏至的眼神定定看着我，我从眼神里甚至看到一种决心：you jump，I jump
你跳我也跳。
。我看着夏至微笑了一下。
叶飞打断道：“够了，再讲下去，天都亮了。”
黑衣甲夺走手机，我喊：“叶夏！好好爱这个世界。”
电话被黑衣甲挂断。叶飞说：“开始你的表演！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做不到你将会永远失去慕...容...夏...至。”
我坐到窗台上看向夏至，不确定叶飞会不会真的动手，但我不敢赌。夏至哭着不断摇头，嘴里喊：“不要这样，不要。别！你别这样做！”
叶飞说：“三十秒！”
我说：“慕容夏至，谢谢你邀请我来走这么一遭，我以为时隔这么多年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人类的感情真够复杂的，帮我照顾叶夏。我想我是爱你的。”
夏至不顾一切挣脱着想冲过来，刀子嵌进脖子里很深也不在意。黑衣甲拿刀子的手却纹丝不动。我喊：“别动了！流血过多也会死的。和你在一起这么久都没说过我爱你，我爱你！”说着后仰倒下去掉到一辆车上，头先着地，警报声响起像哀乐一样。夏至冲到窗子边，我眼睁睁地看着六楼，原来临死前视力这么好：甚至清晰地看见夏至的泪水和脖上流出的血液往下滴落被风吹得混合到一起凝成了血泪。原来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血泪，血泪滴落在我脸上，感觉到了上面刺骨的凉，还有刺骨的疼。
我才发觉，我一点都不想死。脑海里回荡起一个声音：“我正在与你做最后一次的意识同步。为了意识的完整，需要你多坚持几分钟。”
朦胧中我听到夏至的哭声，只是迟迟没听到救护车赶来的声音，然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的世界沉寂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