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杨冷笑,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才想着茶的好,还要看茶爱不爱给他喝!“昨日庄子上可送了新茶来?”“送来了,昨儿后晌刚到的,已泡了药材,书禾正晒着呢。”“走,咱们制茶去。”当下起身,往楼下工房走去。工房被安置在底楼的西侧间,那里有织布机、炒茶炉等所有慕杨用得到的农具。书禾正在里头忙,将泡过药材并且已经晒干的茶收进屋。见慕杨来了,便笑道,“夫人,可以炒茶了。”于是,三人围着炉子炒起了茶。
首辅大人因为一坛茶与太后殿下的人大打出手,被太后杀上门去的事情闹得满城尽知。
这股风,刮到了尚书省。
今日并非议政之日,无须齐聚门下省。
可偏偏,六位尚书不约而同、齐刷刷地聚在一起。
吏部尚书才咳嗽了一声,户部尚书立刻递上茶碗,“大人,喝口茶。”
兵部尚书笑道,“大人,慢点喝,如今这茶可金贵着呢。”
众人会心一笑,独刑部尚书不明就理,“圣人前几日刚赏了茶,如何金贵了?”
“哈哈,”兵部尚书笑道,“可不正是圣人赏了茶,嗯,量大了些,恐怕这几日,圣人自个儿都闹茶慌啰。”
刑部尚书还是没听懂,好在他不耻下问,“大人,莫说一半留一半,我是个粗人,打哈哈的话可听不懂。”
于是,兵部尚书凑近他耳朵,将首辅大人如何大闹长宁宫,如何抢了土了吧唧的茶坛就跑,如何驳了圣人的面子,硬是不留一点茶给太后殿下,最后圣人只得将自己的茶给了太后。
太后命人一路敲锣打鼓赐茶到首辅府,首辅大人当着众人的面,公然讨要夫人的事,说个底儿朝天。
末了,还加了一句,“范大人,你说这茶是不是要起飞了?”
他越说,刑部尚书的眼睛睁得越大。
等兵部尚书说完整个来龙去脉,刑部尚书的眼睛和嘴巴都瞪得溜圆。
半晌,憋出一句话,“那我得赶紧囤茶去。”
原是无心的一句话,众位尚书一听便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都不笑了,突然觉得傻乎乎的刑部尚书这回聪明了。
看来,他们也得赶紧囤茶去。
可到底是尚书啊,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六部尚书不约而同地,遣人去首辅府送茶。
难得首辅缺茶,他们还不得上赶着送?
一时间竟在整个京城带起一股风潮,为官不送礼,送礼就送陶土茶。
尚书们还特地将茶从精美绝伦的锡罐里掏出来,装进一个土不拉几的陶土罐里。
一时间,卖陶土罐的笑出了满脸折子。
不仅销路畅通,价格也好。
原本一个铜板的罐子,如今竟卖到十个铜板,还供不应求。
慕杨听到消息的时候,正盘算着开一家茶坊。
如今太后宠她,她却不得不居安思危。
当初出嫁,太后给了她许多田地、首饰、金银,唯独没有铺面。
既然打定主意和离,这一块必须得支棱起来。
她正坐在书案前写写算算,书麦取了膳食回来。
一进屋,便叫嚷道,“夫人,不得了了,首辅大人和太后殿下打起来了。”
慕杨一听顿时头皮发麻,“太后殿下可有事?”
书麦赶紧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她去膳房取份例,内侍们见着她便默了声。
她心里咯噔一下,晓得怕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动声色地取了食盒便离开。
出了门又偷偷地溜进去,躲着偷听。
这才知道因为一坛陶土茶,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夫人,大人怕是疯了。不就是一坛茶,往日也没见他多上心。怎么如今却像是割舍不了了?”
慕杨冷笑,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今才想着茶的好,还要看茶爱不爱给他喝!
“昨日庄子上可送了新茶来?”
“送来了,昨儿后晌刚到的,已泡了药材,书禾正晒着呢。”
“走,咱们制茶去。”
当下起身,往楼下工房走去。
工房被安置在底楼的西侧间,那里有织布机、炒茶炉等所有慕杨用得到的农具。
书禾正在里头忙,将泡过药材并且已经晒干的茶收进屋。
见慕杨来了,便笑道,“夫人,可以炒茶了。”
于是,三人围着炉子炒起了茶。
不过,这次慕杨只让书禾、书麦打个下手。
她要亲自炒茶,并且送给太后殿下,狠狠打首辅的脸。
忙活了一整日,连午膳也没用,慕杨终于炒好了茶。
闻着散发着药香的茶,慕杨满意地闭起了眼睛。
夕阳照进西侧间,洒在慕杨的身上,一幅美轮美奂的仕女图,看呆了书禾与书麦。
书麦心里狠狠点头,识人不清的首辅大人,活该被夫人和离。
有眼不识金镶玉,枉为首辅。
太后正准备用膳,见慕杨来了,顿时吩咐梁尚宫加几个菜。
慕杨一进来,便命书禾、书麦将手中的茶递给梁尚宫。
“殿下,慕杨新炒了茶,香味清逸,您尝尝?”
太后殿下哪有不依的,赶紧让梁尚宫泡了两碗茶来。
太后与慕杨一人一碗,才打开茶盖,清香四溢,太后满足地深吸一口气,“慕杨,我喝过这么多好茶,却没有一味茶如此深得我意。”
“殿下喜欢就好,您大可不必与不相干的人起争执。对于慕杨来说,您可比茶重要多了。茶可再制,您可只有一个!”
太后闻言顿时红了眼眶,连声唤她好孩子,又命梁尚宫赏了无数饰品、珍宝。
晚膳后,慕杨回了珍瑰阁。
太后吩咐梁尚宫将慕杨新制分成小包。
当晚便送了一包给圣人。
广阳殿里的圣人也很头疼。
他头脑一热,将茶全部给了太后,却发现自己喝不上茶了。
正愁的时候,太后命人送茶来。
他顿时一喜,果然还是母后,哪有不心疼儿子的。
可看到母后送来的茶,他的脸色顿时一黑。
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茶包,能喝几日?
母后也忒小气,自己可是将所有的茶都给了她。
无奈,有茶总比无茶好,当下便让李良泡上一杯解解馋。
茶碗送来,一打开,便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溢了出来。
香味很清,不淡也不浓,圣人不知该如何形容。
他小心地端起茶碗,浅酌了一口,顿时一股带着药香味的茶,顺着喉间滑入,通体舒泰。
他一口接着一口喝茶,慢慢地,全身的郁气似乎都被茶打通,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进入了放松的状态。
圣人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一道普通的茶,竟有如此魔力。
他问李良,这是什么茶?
李良摇头,说不知,太后殿下命人送茶来,也未详细说明。
圣人当即命他去打听。
李良回来后,恭敬地禀报,“陛下,此茶乃首辅夫人,柳慕杨亲手所制,世间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