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十四小时后,他们报了警,接待的警察正是叔叔的徒弟。可警察也无计可施,那个年代监控并不普及,警察走访之后毫无所获。阿姨从愤怒到无助,从害怕到崩溃。她认定了这又是叔叔工作所引起的打击报复,是人贩子集团的打击报复。她哭喊着咒骂着人贩子,也咒骂着身为警察却无法保护家人的叔叔。温柔漂亮的阿姨在一次次去警察局询问,一次次失败而归中,失去了理智。她动手捶打着曾经的爱人,直到一巴掌拍在她脸上,她才冷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这样挨过了多少的日子,也不记得拒绝了多少次前来探望我的姜毅明,更想不起是哪天开始我从睡梦中醒来时枕巾不再潮湿。
我知道,我该振作起来了,该去上学了,不能落下太多功课。
我要带着奶奶的期望,顽强的活下去。
我重新背起书包,骑着我那遍布锈迹的老伙计,去往学校。
姜毅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许黎你回来了!”
我好像失去了与人沟通的欲望,没搭理他,自顾自码放着课本。
他也识趣儿的没有再打扰我。
我又变成了那个书呆子,在班里悄无声息的汲取知识的养分。
直到月考结束,我的排名掉落了两名,我看着排名表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谢诗瑶!谢诗瑶去哪儿了?
我好像回来以后就没有在班里见到她了。
鬼使神差地,我跑到谢家门前,敲响了房门。
那温柔的女人红着眼眶,面色惨白,头发也乱蓬蓬的。她打开了房门,声音沙哑:“是许黎啊,有什么事情吗?”
“阿姨,谢诗瑶是没来上学吗?”我小心翼翼地问着。
可阿姨却因为我这一句话留下了眼泪:“进来说吧。”
我顺从地跟随着阿姨进入,那屋子里没有了往日的温馨,反倒是和我曾经的家一样,杂乱且肮脏。
餐桌上堆满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快餐盒子,地板也不复往日光鲜整洁。
阿姨给我端来一杯白水:“家里乱,随便坐吧。”然后她自己没形象的瘫在沙发里,眼泪流的愈发汹涌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家里没有一双男士鞋子,似乎男主人已经不在了。
“阿姨?”我试探性的开口,顺手扯过茶几上的纸巾递给了阿姨。
许是找到了发泄口,阿姨接过纸巾哭得愈发汹涌了。
在阿姨的哭诉里,我拼凑出了另一件人间悲剧。
谢诗瑶失踪了,她在我奶奶死的那天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叔叔和阿姨只知道她一整晚都没有回家,然后再也不见了踪影。
直到二十四小时后,他们报了警,接待的警察正是叔叔的徒弟。
可警察也无计可施,那个年代监控并不普及,警察走访之后毫无所获。
阿姨从愤怒到无助,从害怕到崩溃。
她认定了这又是叔叔工作所引起的打击报复,是人贩子集团的打击报复。
她哭喊着咒骂着人贩子,也咒骂着身为警察却无法保护家人的叔叔。
温柔漂亮的阿姨在一次次去警察局询问,一次次失败而归中,失去了理智。
她动手捶打着曾经的爱人,直到一巴掌拍在她脸上,她才冷静了下来。
“我们离婚吧。”许阿姨平静的说出那句话,然后留下叔叔一个人在警察局里徒劳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那男人发出一声声无力的怒吼。
谢诗瑶失踪了,阿姨和叔叔也离婚了。
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无法承受生命里那不可承受的沉重,变得支离破碎。
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安慰阿姨,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阿姨顶着那愈发红肿的眼睛,像一滩行尸走肉,去开了房门。
尽管我也才失去奶奶,我也经历着痛苦,可我此刻是这样心疼那个本应该优雅高贵的女人。
原来苦难不仅会折磨我这样的地下老鼠,也会折磨那幸福优雅的人。
苦难面前,人人平等。